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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十四
……离了白洋淀,渡过大清河,两道车辙,一条大路,小嘎子和玉英一口气就跑出二十多里地来。前面不远,绿荫荫一片就是吞虎口了。“哎呀!”小嘎子叫了一声,猛古丁站住了。把玉英吓了一跳。他又愣了半天,才说:“我这‘张嘴灯’怎么办?叫区队长看见,还不是又得要了去!”
“真哪!”玉英松一口气,“我还当着看见鬼子了呢!这也值得这么蝎虎?”
小嘎子可还是很严肃,他把手捂在枪上,看前面,眼前就是吞虎口,“张嘴灯”却只靠一件单褂几遮盖着,这顶多藏得上一半天,日子一久,非暴露了不可。这……他两眼风轮似地骨碌碌一阵乱转,嘻!得着主意了!左边那不是孟良营吗?村头上那棵大杨树多高啊!那个象一朵疙瘩云似的老鸽窝,还在上头架着呢,小嘎子想起了自己的“绝劲儿”,这回可要用上了。“玉英,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到孟良营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着,撒开腿一溜小跑,就到了孟良营。
说来真是凑巧,村头上一个人也没有,连街里也静得死气沉沉的,小嘎子也顾不得多想,赶到杨树底下,往手心里啐上两口,脱了鞋,腰后别着“张嘴灯”,猴儿似的一口气就爬上了大树。他挥手把里面的老鸹赶开,朝窝里一望,嘿!一个多么奇妙的地方啊!这窝不只垒得结实,里头还铺着许多干草和羽毛,任是谁再也想不到有这样好的藏枪地方了。小嘎子抽出“张嘴灯”,贴边儿往窝底一放,又盖上些羽毛和大杨叶儿,看一看,挤咕下眼睛,哧一声滑下地来。一股妥帖欢乐的滋味,美得他吹起口哨来了。
小嘎子刚刚穿上鞋,就听得背后一声断喝:“小孩!过来!”
一回头,嗬!几个“白脖”从村后抄过来了,提着枪,瞪着眼,贼溜溜正象一群恶狗。小嘎子打个寒噤,撒丫子就跑,后面“站住,站住!”两声喊,“啪”的就是一枪,子弹在脚下哧的穿了一道沟,小嘎子一个箭步,蹿进了街筒子。又跑几步,几条影子一晃,胡同里又闪出三个鬼子。小嘎子一急,拨头撞进了一家大门,他刚把大门闩上,就听见卡卡的皮靴响,他急忙飞身进院。而背后,鬼子就在踹门了。猛然间,前面又有脚步响,一抬头,嗬!紫不楞的黑大个儿,敢情是他!――小嘎子跟他吵过嘴,捣过蛋,骂过他“老顽固”的那个老满!
“这回可毁了!”小嘎子一身冷汗,马上溻透了衣裳。可是,他又看见了墙
边那棵小槐树,抢过去要攀着跳墙,就听低低一声喝道:“还往哪儿跑?”
大黑墩子赶上来,舒手一抄,就把小嘎子抱在怀里,几步跑进屋去,穿过一个明间,来到一个地方:半截土炕,一层浮土,地下席篓子、坐柜、纺车,这不正是小嘎子“坐禁闭”、捉家雀的那个套间吗?老满上前挪开纺车,掀开坐柜,一弯腰,竟拆掉了当柜底用的木板儿,说声:“快,钻进去!”小嘎子诧异地哈腰一看,原来是个洞口,这才恍然大悟,说得声:“谢谢!”连忙迈进两腿,往下一抽,就缩进地下去了。上面两声木板响,一团漆黑笼罩,坐柜又盖了起来。
“谁呀?”一团热气吹在脸上,把小嘎子吓了一跳,敢情底下早有一个人蹲着哩。
“我。你是谁?”
“我是黑胖,你……挺耳熟的,到底是谁呀?”随着伸过一只手来,碰着了小嘎子的脸蛋儿,又摸索着朝头上摸开了。
“黑胖?”小嘎子心上更觉热辣辣的:这必是那个跟他摔过跤的小家伙了。便也伸过手去,紧紧抱住他说:“我――叫张嘎子,还跟你打过赌呢……”
“噢,你呀?……”想不到那小家伙竟是一派惊喜的口气,“你这人儿可真神啦,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地洞?……”
突然地面上咕咚咕咚一阵响,接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