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伯钧且战且退
在“反右派”的浪潮中,章伯钧是内部圈定的头号目标,格外引人注意。
章伯钧毕竟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又有着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农工民主党主席、中国民主同盟副主席这样的身份,所以他在公开场合以高姿态对待对于他的批判——虽然如前文所说,他六月八日在跟史良个别谈话时表示了对于《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和卢郁文的极度反感,以及对储安平的支持。
六月十日,章伯钧在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小组上的发言,对自己的问题作了模棱两可的估计,即“可能是大错误,也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六月十一日,《人民日报》对章伯钧措词巧妙的发言,作了如下报导:
副主席章伯钧在他的发言中:他感谢各方面在报纸上对他在中共中央统战部发言的批评。
他说,一个人的讲话不能保证都对,不对的,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总以为是对的。经过大家的批评、提醒,自己可以检查一下,有那些不对,这对我是有帮助的,是好的。
章伯钧接着谈到了反批评是不是围剿问题。他说他不同意反批评是“围剿”的这种说法。他说批评要有民主的风度,要有倾听不同意见的雅量。中共中央统战部开了十三次会,有七十三人发言,大家提了很多意见,都是批评,共产党没有觉得这是“围剿”。否则,就是只许你批评,不许别人批评。《人民日报》的社论提出“要有积极的批评,也要有正确的反批评”,这是合乎情合乎理的。
章伯钧谈到大家对他的批评,他说关于对我提的意见,我不想辩论,因为那就太小气了。
话虽这么说,章伯钧还是为自己进行了一番辩论:
我的意见可能是对抗党的领导、损伤党的领导权的大错误,也可能没那么严重。我说到政治上的设计院问题,设计是工程技术人员的事,不是居于领导地位的,也谈到国务院的开会程序问题等,也许就我在政治生活中所处的地位,不适宜于提这些问题,也许我的话说得含糊。
章伯钧用了两个“可能”、两个“也许”,为自己辩护。可是,他紧接着又说:
“我决不辩护,不说言不由衷的话。”
在章伯钧发言之后,费孝通也作了颇为巧妙的发言。
费孝通的一文,为全国所瞩目。所以,开始“反右派”以来,他也是众所关注的人物。
费孝通发言的题目就很耐人寻味,日《言者无罪,有错必改》。前四个字是讲给中共听的,因为中共在动员民主人士帮助中共整风时就反复强调“言者无罪”。既然“言者无罪”,也就不该进行“反右派”:后四个字,当然是谦虚的自我表态,他给中共提了那么多的意见,倘有不妥,“有错必改”嘛,也就行了呗!
费孝通到底是做文章的高手。他以讲述自己内心的“矛盾”,曲曲折折地说出了对于“反右派”的不满:
最近内心里有两个矛盾。一个是既要解除顾虑,又要明辨是非的矛盾;一个是既要保证言论自由,又要防止有些错误的言论在社会上发生坏的影响的矛盾。
章伯钧毕竟是“反右派”头号目标,他在中国民主同盟说了那么一番话,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又开会了,他又得表态。
中国农工民主党是在六月十二日召开中央委员会扩大会议的。会上的发言,也很耐人寻味——虽然那次会议名义上是“批判”章伯钧的“错误思想”。
在会上,对于章伯钧的批判的调子是很温和的:
杨清源说,“章伯钧从工作方法上反对共产党领导”。
严信民说,“章伯钧多少年来在言谈或思想上常常表现动摇。”他又说,“章伯钧的动机是好的,但是错误也是严重的。”
李伯球说,“在一些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