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皮肉
开,这批好事之徒便会把他脸上的“白癜风”当笑话一样传开。他们一会窃窃私语:
“看,老板那‘白花花的皮肉’!”
老卓马上吆喝一声:
“这几吨货得赶工。快打水!”
他们两人一组,取出一个个三十公分长的针管,接上水管,扎进猪狗的四肢和身体,猛一力压注水,肉便因水满而胀大,才一会儿,腿粗腰圆背厚。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当然重。推进冷藏库里一宵,冻好了,便可出货。
“别躲懒!赶不出来误了单子,得扣工资——你,”老卓恨那工人多事,“排着队要来打工的多得是!”
唬得一众噤若寒蝉,低头干活。
“一对儿一对儿,码得整齐些!”老卓吩咐说。
肉贩子提货时,可以见到老卓办公室上张悬着的营业执照、经营证、卫生检疫证明……搞这样的几张纸,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就是这道理。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老板,电话。”他的秘书来作坊通知。
老卓临行,还叮嘱一句:
“多打点水。”
问小秘:“谁来的电话?”
“是老板娘——”
老卓飞跑过去接听。一路上,忐忑慌乱。心念:“小鸡鸡!小鸡鸡!小鸡鸡!……”
老婆在那头,嗫嚅:
“——是个男的。”
“哗哈!”老卓欣喜若狂,“盼到了!盼到了!”
钱有了,生意火红了,三个女娃外添一个儿子,才叫“锦上添花”!
这胎若没有小鸡鸡,再超生,他也赌一局——幸好是个男的,放下心头大石。
自己也快五十了,谢天谢地……
忘了困扰了近月的白斑,也忘了小许大夫和药。
此刻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有一个儿子。
“你放心坐在娘家坐月子。”他喜滋滋道,“我赶完这批货来看你们母子俩。”
母子?不,看看自己骨肉才真。
“我叫小秘订车票去——”
“你……”老婆欲言又止,“不用急。过一阵子忙完再来吧……”
不想相见。
不想揭蛊。
——她有担忧,难言之隐。
要不要告诉他?拖一拖?拖一天是一天——
怎么说好呢?
孩子出生,是顺产,母子平安,他哭声也洪亮,十分健康。
只是,他好白。
好白好白。
全身皮肤白色,毛发白色,眼睛白多黑少,虹膜透明,脉络膜无色素。连眼睫毛也是白色的。
母亲恐惧起来,打他捏他,不管怎样,他痛得凄厉地嚎哭,红印子消失,依然是白花花的皮肉,好像连血液被漂白了。
大夫也吃了一惊。
她接生二十多年,这病况是罕见的——不过,是有这种病。
大夫勉定心神,以专业常识来开解:
“这是一种不常有的病,换做‘白化病’——孩子先天性缺乏酪氨酸酶,以致黑色素合成发生故障,泛发性白化。”
“什么白化病?这辈子也没听过!”抱着软绵绵柔弱的沉睡怀中的婴儿,母亲喃喃,“作了什么孽啊……”
大夫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成长期畏光,皮肤对光高度敏感,日晒后极易发生皮炎,甚至失明……”
那是说,他们那先天性(为什么是先天性?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是先天性?)代谢异常的缺陷儿,不能见日光!
母亲的泪淌下来。
老卓不知道真相。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