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蹊跷的定都之争与北京兵变
。这样闹了一阵,他们怒犹未息,又大举纵火,接着南北两城也陆续起火。”
冯玉祥认为,说这次北京兵变的主谋是袁世凯,显然是高估了他的实力,因为袁世凯在回乡数年后,已经失去了控制第三镇的能力,何况第三镇的军纪本就极坏。据冯所说,导致这次兵变的直接原因是“段芝贵减饷”一事,因为按之前的惯例,军队开拔前士兵每人加饷一两,“现在段芝贵却凭空把这一两银子减去。一两银子似乎算不了什么,可是在士兵的眼中,却非同小可。因为他们天天盼望的就是关饷。饷下来,扣除了伙食费,还剩得多少,他们一切打算和指望就都放在这上面。如今平白少去一两银子,这实在比要他们的性命还要严重。减饷的消息一传下来,士兵们无不愤激,口里不住地咒骂,算是袁世凯的八代遭殃,给他们骂烂了”。
但冯玉祥同时也认为,“这次的兵变,减饷的事实在是一个导火线”,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以下几点:“第一,满清政府虽已推倒,中华民国的金字招牌虽已挂了出来,可是整个社会的实质和政治方面机构,却并没有什么改变。一般人民的脑筋里,依旧牢固的存着一个皇帝的偶像。尤其是军队中,士兵们平素受的政治教育,只是忠于皇家,以革命为反叛。袁世凯以及他的左右,刚不久还是如此教育士兵,并且到处镇压革命,捕杀革命党。忽然一天抖身一变,自己做起大总统,成为革命国家的首领了。……这样,如何维系军心?当时老袁做了大总统,我就常常亲见亲闻许多官长目兵在背后切齿咒骂他,说他是个篡位的奸贼,愤激达于极点。第二,第三镇的队伍自在长春驻扎,军纪即极败坏。开到北京以后,堕落更甚。官长目兵,公开聚赌,纵饮狂嫖,无所不为,训练教育的事,完全废弛了。……第三镇这样,其余京畿一带的驻军无不如此。带兵的荒唐,目兵从而效尤,统帅者听任不问。好像他们以为皇帝倒了,世界变了,一切都可以胡作非为,用不着受拘束的了。”
王朝更替而不乱者几稀。无独有偶的是,后任南京国民政府军令部长的徐永昌(当时也在北京军中)也在回忆录中称,“正月十二第三镇在北京兵变,初非袁世凯所主使,有些人委称系袁世凯指使,以抗议南方代表要求迁都南京者,实乃诬传,不过袁适逢其会,利用兵变拒绝迁都,或者有之。因第三镇在汉口与革命军作战之后,士兵回京,仍不忘在外作战时期之不纪律生活习惯,而带兵者战时不知注意约束士兵的轨外行动,战后又疏于整顿与防范,故至酿成兵变,若谓第三镇兵变为袁主使,然则毅军兵变,亦将谓有人主使耶?”
原来,在第三镇兵变后的第二天晚上,姜桂题的毅军也在西城哗变起来。接着,天津、保定也都相继发生哗变的事情。这些哗变,大都是以抢劫民财为目的,特别是在“截捕第三镇变兵后,得到意外的收获,军心即起浮动,每每想发横财”,因为在堵截中,“变兵被管押或处决,物品归公,而若干银钱饰物,不少都装入了堵截者的腰包。……经过一、二日截堵变兵,弟兄们彷佛像猫子吃惯了野食,派他们固然出去,不派他们亦要自动出去。……等到绝无变兵时,他们还有顺便偷劫城外居民的……”(《徐永昌回忆录》)袁世凯可能没有想到,他离开北洋新军不过两三年,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已经成了这个痞样。
在北京兵变后,东交民巷的外国公使团果然迅速做出反应,他们以外国人遭到抢劫为理由,在向袁世凯提出了强烈抗议的同时,还从天津等地调集卫队入京,以加强使馆区的巡逻警戒。不仅如此,公使团还威胁说,如果中国不马上组建共和政府、恢复良好秩序的话,他们将调集更多的兵力进入北京,大有重演当年“八国联军”侵华的架势。
由此,反对定都南京的声浪进一步高涨,《申报》在3月5日发表一篇题名为《对于北方兵变之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