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炒紫菀
对于一些可食的野生植物,坊间习惯以野菜称之,与栽培蔬菜区别。上一代人,曾集体经历过极端饥荒年代,人工栽培粮食和蔬菜不够吃,便去旷野荒地挖野菜吃。我去河北衡水,知悉他们曾有一个专门的词来表述当时的历史,叫做瓜菜代。没有粮食吃,用瓜和菜代替粮食。我就说,请我吃一顿瓜菜代罢。于是,吃到了玉米面与榆树叶子混合蒸熟的食品,他们都不吃。
我认识很多可食的野生植物,紫菀列其中一种。盖因儿时居于祖籍赣南乡下,说客家话,离开了赣南,操持普通话之后再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述紫菀了。每年的春天,在田边地头……神农架则是林缘,都能见到紫菀,我的茶园里面尤其多。因为用了很多的精力研究植物,关于菊科紫菀属的紫菀学名已经不在话下。可是,我一直没有起心去折了它的嫩梢来吃,倒是在神农架的餐馆里吃过很多回了。
照例,神农架的餐馆将紫菀一类的野生植物,称作野菜。这个时代,野菜已经是人们的味觉猎奇,因很少能吃到,又因为野生植物未施农药化肥,以为生态。不久前回北京,朋友请我吃饭,居然要点野菜。我说,好好的海鲜馆,不点一盘海虾,请我吃什么野菜?神农架的林边,野菜还会少吗?当即阻止了朋友点野菜的念头。我还知道,因为一些野菜的盛行,于是就有人开始种植野菜。比如地菜、泥蒿、鱼腥草(俗称折耳根)等,都有大量栽培。我不喜欢人工栽培的野菜,理论上它已经不属于野菜的范畴。
茶园里的紫菀,由于汲取了施予茶树的有机肥料,生长得相当的肥嫩,有时候看到叶甲去吃它。终于在2012年的春天,我采集了紫菀清炒了一大盘。冬季菜吃完了,春季菜尚未生长起来,菜园里可食的菜,只有韭菜和大蒜。心里想,何不吃点野菜呢?这时候才豁然开朗,吃野菜才属生态主义行径的正宗。
紫菀的味道,清苦而微涩,纵在掐紫菀时脆嫩之极,食时的口感,依然粗糙,不及人工种植的茼蒿之类。野生植物,它在与同类竞争的过程中,为生存计,纤维坚韧粗壮,这或许是人们舍弃它的根本原因。又因野菜的味道,在人类的味觉记忆中,居于边缘地位,不在正常之列。这样说人吃野菜有其理由,不吃野菜理由更多。所以庸常岁月,谁也没有去认真考究其中理由。
就像我觉得,紫菀的花色清新含点儿忧郁,其实我知道紫菀并没有那样去想,只是我看到紫菀的花色时,心情会释出淡然的忧郁。这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思考了很久,不外乎关联到童年、故乡以及一些特别的日子。童年挖野菜,就像摘野果一样积淀到了记忆深处,它联结着久远的梦。
吃罢紫菀,到植物资料库中去寻找它的辞条,紫菀也是治咳的中药。当然,我不喜欢将食物与药关联起来,中国传统讲究一个药食同源,尤其吃什么补什么之类。不喜欢吃什么补什么,原因里面隐约还有残存的记忆,少时吃的猪头肉多,我的脑子是猪头补得过多么?
清炒了紫菀,开启了2012年吃谱的新一页,我的下一步,将要吃黄蒿,用它来煎鸡蛋。有关水芹的采摘,也已经酝酿。但是,在原始森林中,有一些野菜仍然不敢贸然采食,昨天查找断肠草一药,居然有一大串植物有断肠草之称。华夏先祖神农氏,相传是在尝百草经历中,误食断肠草辞世。神农架就是传说神农氏尝百草的地方,在这儿对植物还是小心点儿为妙。于是乎,由紫菀而百草,曾经计划中的百草宴之菜谱,需要一个谨慎进展。
研究神农架的百草宴早就进行了,只是不会将它商业化,为此似乎显得动力不足。如果真的开了馆子,百草宴却是首选。随着在神农架生活时间伸延,了解到神农架地区过去的山民,日子过得清苦。烹饪术相当简单,高山地带许多山下寻常蔬菜,在此也不生长。当我将他们菜谱读遍,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