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羊皮?
薄音图博士和马无尘教授的目光在货架上转来转去,马无尘教授目现惊奇,感慨地说:“这个小店整个就是一座小型博物馆呀,哪个历史时期的文物都有。恐怕县级博物馆里的文物也不一定有这个小店齐全。看来,我们对这一地区的关注还远远不够呀。”
薄音图博士无奈地叹息一声,说:“我们何止是对这里关注不够,长城外的浩大实在出了人们的想象,整个蒙古高原,遍地文物。广阔草原上,莽莽丛林里,静静的大山间,浩瀚的沙漠下,埋藏着多少我们需要又得不到的东西呀。”
薄音图博士接着说道:“多年来,我们考古所是在两个指挥棒的挥动下而没日没夜地忙碌着。一个是盗墓贼的指挥棒,人家将墓中的东西洗劫一空后,轮到我们上场了,由于缺乏物证,忙来忙去,最后不得不扔下满世界的疑团和无奈而草草收场;另一个指挥棒是建设者们的指挥棒,要修铁路公路,要开各种的矿,要搞各种建设,我们就得去抢救性地考察,慌里慌张地掘,事前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准备。”
马无尘教授也感慨起来,附和说:“是呀,研究北方历史,由于文字记载的匮乏,我们有太多的未知需要考古来解决,太多的谜团需要有目的的寻找来求证、澄清呀。我们这些搞北方史研究的人,如果没有考古界的支持,要想有所突破,真比登天还难,永远都会停留在猜测、推断阶段。结果是越猜测越糊涂、越推断问题越多,越整理概念越模糊。”
薄音图博士指着一件瓶不像瓶罐不像罐的瓷器,问特古斯:“这件东西你卖多少钱?”
特古斯早已变成了小徒弟,再不敢班门弄斧地乱侃胡诌了,听薄音图博士问他,立即涨红了脸,说:“上千元吧。您如果想要,就看着给吧,反正也不好出手。”
薄音图博士轻轻摇了下头,说:“不是我想买,是你卖贱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辽代鸡冠壶,市场价在十五万元以上。不好出手,只能说明你们这里太偏僻,没有遇到识货的人罢了。”
特古斯的眼睛立即瞪大了,微张了嘴,半天才说:“真的?哎呀,我已经出手几件了,最贵才卖到了八百元,我亏大了呀。”
薄音图博士又指着几个瓷碗说:“这也是辽白瓷,都很值钱的。”
特古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异常激动,诚惶诚恐。
薄音图博士又指着柜台里的契丹古钱及货架上的古陶、瓷器,问特古斯:“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特古斯迟疑了一下,说:“都是附近的牧民拿来卖给我的。”
薄音图博士再次看到了那块擦桌布,问特古斯:“这块被你用来擦桌子的东西,哦,你说是你的镇店之宝是吧,你是从哪弄来的?你好像说这东西阴气重,你是怎么知道它阴气重的?”
特古斯的脸已经烧成了火炭,羞愧的无地自容,从柜台里取出了擦桌布,恭恭敬敬递到薄音图博士手里,结结巴巴地说:“什么镇店之宝呀,是我信口胡诌的。是一个来卖古物的客人无意扔下的,我怀疑它出自古墓,所以就说它有阴气,正准备扔掉它呢,您要是觉得它有用,就拿去吧。”
薄音图博士又正面反面地仔细端详了一阵,认真地对特古斯说:“这件东西我想借去仔细看一下,明天早晨还你。如果它真是件有价值的东西,我原物奉还并告诉你它的真正价值。如果它就是一件普通的物件,那就随你怎么处置吧。你信得过我吗?”
特古斯连连点头,诚恳地对薄音图博士说:“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一块擦桌布。您今天让我学到了好多东西,也知道了什么东西真正值钱,这块擦桌布就送您了。”
收了人家的礼物,薄音图博士也许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目光继续在柜台里游动,将有价值的东西一一讲给了特古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