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招待会贵宾被劫案
—他要跑了,除非正好在火车站碰上老尹,可就不是一个星期能抓回来的了。
既然各处调来的都是干将,那下起手来就是鱼有鱼道,虾有虾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的利用多年办案的社会关系撒网去了,有的下到盲流里边悬赏找人去了,有的死翻过去几年的黑车抢劫案材料找相似案件的去了。还有的第二天开始干脆泡到机场,不停地打黑车……
这是干吗啊?
一个是希望那小子不安分碰上(这个可能性很小,美国老头行囊颇丰,够他花一阵子的,正常情况应该在躲风),另一个呢,北京的出租司机,不管合法的不合法的都爱侃,能侃,而且敢侃,人人有到(中国)台湾竞选的口才(现在您知道阿扁为啥那么怕统一了吧?)。从那劫人连衬裤都不放过的情况看,那作案的不是什么高雅人,未必有那么多心眼,干了这么漂亮的一票,保不齐跟同道吹出点儿风来。言多语失,没有不透风的墙,侃着侃着,也许就搭上线索了。
当然也不能由着他侃,不然听一路就学一个“丘吉尔种儿不纯”之类的,局里都不给你报车费。你得诱导他:
“昨儿我一哥们儿碰上个新鲜事儿,火车站外边一老美,愣让人给劫了嘿,扒剩一小裤衩……”
没有几个司机听了不跟着侃的。
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
“干,我就瞧美国鬼子别扭,满世界显,这回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吧?活该!”
“扒剩一小裤衩?男的女的?”
这,一点儿用都没有。
“昨儿我一哥们儿碰上个新鲜事儿,火车站外边一老美,愣让人给劫了嘿,扒剩一小裤衩……”
司机满脸不屑:“这有什么新鲜的……”
有门!——“这还不够新鲜?敢劫老外啊!”
“嘁,那有什么,我们一兄弟就干过,那小子练过,一抬手就把老外一条膀子拆下来了,新鲜么?”
“这个,是您兄弟?什么时候的事儿?”
“噢,三四年前的事儿吧,在莫斯科跑单帮的。”……
“昨儿我一哥们儿碰上个新鲜事儿,火车站外边一老美,愣让人给劫了嘿,扒剩一小裤衩……”
司机嘴一撇:“我认识一哥们前两天还劫过一个呢,到地方不给钱丫还敢瓷,一板砖过去就给开了,脑浆子溅一车……”
“脑浆子?”
“啊,脑浆子,跟豆腐脑似的,就芍药居那儿,您不信是不是?我帮着埋的,那还有假?”
虽然情节有点儿不对吧,还是给带局子里了。
“哥哥,您听不出来我就是吹啊?你看我像能帮着埋人的主儿吗?”……
一天,一无所获。
那第二天也还得去……要不警察怎么都有胃病,那都坐黑车颠的!
“前儿我一哥们儿碰上个新鲜事儿,火车站外边一老美,愣让人给劫了嘿,扒剩一小裤衩……”
司机脑袋一拨愣:“是么?我们那片儿还有人劫过日本人呢。”
“前两天的事儿?”
“鬼子投降那年,坦克都扔我们村后头鱼塘里头了,您不知道嘿,那鬼子都镶大金牙……”……
“前儿我一哥们儿碰上个新鲜事儿,火车站外边一老美,愣让人给劫了嘿,扒剩一小裤衩……”
司机眉头一皱:“不会吧?火车站那儿也有人劫了一老美?”
“嗯……嗯?”
也——有人劫了一老美?也……?!
一看有门,赶紧往上黏啊,就生怕又是一个:“解放前,山东,临城也有人劫过美国人,你知道吗?”
那就又白忙活了,孙美瑶那案子扯出来一个旅的土匪,这回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