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来信指责:你们究竟打的红旗还是白旗
,在南宁掀起的农运高潮不也是如此吗?但是,却遭来上级们的“迎头棒喝”:农民群众以西北江(右江)流域为中心区域是对的,但你们必须晚些决定布置农村中的工作。你们能注意到在来者请愿的农民中做工作是对的,但决定组织全省农民协会是错误的。这是“国共合作时代”的工作路线,是由上而下的方式。各地农民群众的组织到现 在还是薄弱的,而忽然成立农民协会,一方面是一个无群众的空机关,容易被人利用;另一方面可以增加群众依赖俞民政府的观念,这是断送农民运动的方法! 过去田南、北流、玉林等县的农民运动比较还有相当的基础,你们必须加紧指导,各县党部应坚决的领 导。尤其注意在秋收时,发动普遍全省的斗争。群众运动指导委员会(农协)的组织,我党同志绝对不应当参加。它在目前军阀统治之下,丝毫没有一点革命作用,决不能代表群众的丝毫利益,而且必然的要成为压迫群众 运动的组织。党参加这个委员会,只有使党在群众中的影响消失,这完全是机会主义的路线,如今有同志参加,须立即退出。而且党要在斗争中揭穿这一组织的假面具,领导群众走上革命斗争的道路。
指责的口气愈来愈尖锐!愈来愈激烈!愈来愈令人不寒而栗!瞧瞧,一顶“机会主义”的大帽子泰山压顶般扣下来了!“忽然成立农民协会是错误的”——就这么武断、决绝而又轻巧的一句话,把广西出现的新形势和新变化给否了!把中央代表和来广西工作的同志全力开创的新局面给一笔勾销了!
天亮时,雷经天痛苦折磨了一夜的大脑,又蓦然觉得特别清醒,他怀疑夜里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被水烟刺激得麻木的神经仍然扯动着“咕噜咕噜” 的水烟枪的回声那盏罩子灯已经熏得乌黑。
邓斌看完“指示信”,神色极为平静。 他把信又交给雷经天,说:“你把它保存起来,暂不要向委员们和各支部传达。哈哈,看你两眼通红,定是一夜未睡。走,到院子里透透新鲜空气去。”
二人步出木楼,四周景物都沉浸在晨雾朦胧之中。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 小径,悄然登上后院的石亭上,升曼的朝阳仿佛突然跃上屋顶,四周的景物 顷刻间似着了魔法,变得光灿明快,令人一夜困倦顿然消失,心神为之一振。 好清爽!
平静宁谧的秀竹展接天际,高空一派青蔚;莺雀鸣啭,泉水淙淙,空气 清淳,温馨逸香,无尽色彩映入眼帘,不由心扉顿开;太阳越升越高,金光 如泻,使人目眩心畅 二人似从梦境中遽然醒来,便步态悠然走下石亭。
回到木楼里,就又回到严酷的现实中了。
“从这封信的日期看,也就是省农协会成立的第二天写的。交通员不辞辛劳,跋山涉水,才把信送到我们手里。”邓斌点燃一支烟,盘腿坐在床上。“当全国革命形势处于低潮时期,惟独广西成立了省农协会,这似乎令人难 以置信。如果他们认为这是个错误,那就由他们前来拿我问罪好啦。老雷, 你不必为此担心。”
“我并不怕!”雷经天忿忿地说,“只是对这种无端指责、主观行令感到气愤!在他们看来,国共合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这样做就是违反了党的现实斗争的路线 ”
“国共合作时代的工作路线,过去讲,现在讲,就是将来还是要讲!” 邓斌一改坐姿,站了起来,手上的烟头在他来回踱步时带动的微风里忽闪着渔火般的光亮。“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话是不错的。什么叫‘识时务’?怎样才算‘俊杰’?我们根据广西目前的实际,采取相应的策略和步骤,一面同俞、李搞统战,抓兵运;一面积极发动群众,搞农运;这样做, 我们不敢说是不是‘俊杰’,但却敢说我们这样做是‘识时务’者。”
“哎,提起农运,信中却说田南、北流、玉林等县有基础,要我们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