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作柏秘密做成了一笔“生意”
几只鸥鸟在邕江上空凝翅盘旋,摇曳着它们的姿体。看着灿烂的阳光照出它们姿体的一部分,而把其余的部分留在浓重的阴影里;看着它们悠缓迂回的翔飞,然后渐渐地侧着身子顺江面向东南飞去;看着深秋碧蓝的天空在波澜荡漾的水面上的反光!俞作柏的双目眩晕了。
“人微权轻,人微言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来人生就是一场梦,就是在梦的苦海里翻腾沉浮!”他微眯着眩晕的双目,却仿佛看到人生梦海里卷起的波澜:一切庄严的、欢愉的、悲哀的、亢奋的、沮丧的、激动的、疯狂的、骚乱的、怯弱的、惊惧的、骄傲的、委屈的、高贵的、卑鄙的、满足的、失意的、憎恶的、怜悯的、贪婪的、虚伪的、绝望的、希冀的、眼前的、遥远的、人所欢迎的、人所抗拒的 这一切的人都在梦海里翻腾沉浮,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浊浪抛向哪里,但谁又都知道自己是向着自以为是的目标驱进!
他蓦地睁开眼睛,似乎被梦海里一个汹涌的骇浪打醒:啊!人生苦短,活来不易,该痛痛快快豪豪壮壮地走一遭!这是省府主席私邪的后花园,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邕江和南湖的交汇处。
一座颇具广西壮家风格的木楼临江而建,从外表看,除了灰褐色的瓦顶,四周全是用杉木板块错落有致地嵌围成墙,且爬满了鱼鳞状的青苔,看上去斑驳陆离,似乎被风雨剥蚀得老朽不堪了。但走进室内,里面的陈设却相当奢华考究:镂叶雕花的玉石屏风,红木桌椅茶几光可鉴人,琉璃吊灯和蜡烛台灯交替使用,一排矮柜上放着电话机、电唱机和电感发报机,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广西行政区地形图。
俞作柏今天要在这里秘密会见一位“特使”。
他已经翻来覆去地想过了:表弟南京之行吉凶未卜;老蒋对广西已起歹意;汪精卫一再电催并以高官厚禄相许孰轻孰重,已见端倪。
他决心已定:人生即赌博,只要对方肯出大价钱,他就掷骰成交!
“俞主席,薛先生已在楼下等候。”卫士参谋步子轻捷地走到观景台,小心翼翼地报告说。
“好!快邀薛先生楼上请——”俞作柏抬手捋了两下头发,提起宽松的紫绸袍下摆,转身回到客厅。
薛岳身穿银灰色绸袍,手提一只精致的皮夹,脸上容光焕发,步态轻盈如燕,一见面便频频躬腰,彬彬有礼且气派十足。
待双方坐定,喝茶吸烟,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很快切入实质性会晤。
俞作柏:“看得出,薛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想必定有好消息相告喽!”
薛岳:“健候(俞作柏字)兄真乃锐眼毫亮,入木三分也!”
俞作柏:“咱们兄弟间谈生意,不必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好了。”
薛岳:“张发奎总指挥已在鄂西举起护党讨蒋大旗,冯、阎、唐等诸位将军也已通电响应,共讨国贼!汪先生一再敦请俞主席和李将军出山,就任第四集团军正副总司令之职,共同匡扶孙中山先生创建的党国大业。”
俞作柏:“护党救国,义不容辞!可我囊中羞涩,扛枪的弟兄们饿着肚皮,饥肠辘辘,怎能担起此重任?” 薛岳:“钱的事情请俞主席放心,汪先生已在美国、日本、印尼、新加坡和香港等国家银行立了户头,海外侨商、侨胞都纷纷慷慨赞助,只要义师 一动,美元和港币都可以直接拨到广西。”
俞作柏:“常言道,唐彩陶马不能骑,画中之花不闻香。我俞某人已经吃了老蒋买空卖空的苦头,可不愿再吃第二次喽!”
薛岳:“健候兄多虑了,我既前来,岂敢旁骛?”
俞作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眼下广西在编的三个正规师都无法关饷,他们就快把我的门槛踏烂了! ”
薛岳见火候已到,悠然之中浮现出三分炫耀,遂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