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多半只达到君子之交的程度就不再往前进了。他在当时是刘慰祖惟一的知己朋友。
刘慰祖很以他的家世为荣,谈话之间,常会不自禁的流露出豪门子弟的优越感,和对其家人的尊敬与爱。当同学们一块聊天,谈到一些近代政治中的事件,刘慰祖便会道出一些众人闻所未闻的内幕新闻,后面还来句注解,不是“我祖父曾参与其事的”,就是“我祖母亲口告诉我的”,那时,别人除了叹服之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在某些方面,刘慰祖是极力隐藏他自己的,譬如说在交女朋友与爱情方面,便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当年的刘慰祖是条件最好的单身汉,很多女孩子钟情于他,其中有中国人也有西方人。但是刘慰祖对她们全不很热心,甚至有些鄙视、菲薄、敬而远之、不屑一顾的心理。就是接近,也总是到某个程度就具然而止,不再向深处交往了。因此也很伤过几个女孩子的心。刘慰祖的这种作风使他很不以为然,曾好几次问过,为什么要如此?特别是那次刘慰祖与海德堡最有锋头,被众多男同学追逐,绰号“玉女”的女同学林碧,同出同游近三个月,正在被众人视为一对情侣的当儿,刘慰祖却又像以前的两次一样,突然之间冷了下来,很少和林碧约会了。
像林碧那样的女孩子竟遭遇如此无情的待遇,不单使她个人感受到极大的侮辱,伤心也伤了自尊,大多数的同学也为她鸣不平,对刘慰祖颇多非议。有人说他是伪君子,有人说他的心理变态,也有人说他因出身豪门,有种不重视别人存在的潜意识心理,说他冷酷无情玩世不恭的当然也大有人在。就这件事,他曾与刘慰祖有过长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不该玩弄别人的感情。”
刘慰祖蹙着眉沉吟了一会,苦笑着申辩道:
“我没有玩弄谁的感情。”
“你还想否认吗?过去的不提了,对林碧的事你怎么解释?你知道你伤了人家的心吗?”他挺不高兴的闷着嗓子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赶快下决心结束这件事,不然她更要当真,我这祸就闯得更大了。”
“这话怎么讲?你的意思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诚意?”
“我不能有诚意,也不敢有诚意。”刘慰祖理直气壮的。
“说来听听,为什么不能也不敢诚意?”他强憋住气,望着刘慰祖那张俊秀中带点忧郁的脸。
“因为——”刘慰祖垂着头思索了一下,仿佛很激动的抬起头说道:“老王,别管我的事成不成?谁要怎么批评我,就叫他们去批评吧!诚意我是没有的,爱情我也不相信。不是我生来就没诚意就不相信爱情,正是因为我有过太诚的诚意,也太相信过爱情,才换得了教训,伤透了心,差不多毁了我整个的人。现在嘛!我想有诚意想相信爱情好像也不可能了。”
“你是说,你曾经真心的恋爱过,结果她离开了你?”
刘慰祖只掠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显然是默认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现在在哪里?整个过程是怎么样的?”见刘慰祖的表情那么颓丧,他的语气已由苛责转为同情的抚慰。
“她吗?早就是别人的太太了。”刘慰祖摆摆手,制止他再问下去。“老王,别问了,根本不值得一提的。”
“哼,如果真是不值一提的话,你也不会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连恋爱都不敢谈了。喂!惨绿少年,你这么禁不起打击,这么脆弱怎么行?唉唉,大少爷呀,你真是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风沙的象牙塔里的金童,你看我——”
“是啊,我看你,”刘慰祖放粗了嗓子,装着他的江北腔:“我和她一同离开家乡,路上走了三个月,什么苦都吃了,算是一同患过难的。到了香港,我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我用卖血的钱给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