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了?”王宏俊又隐约的叹气。
“谁管肺受不受得了?”刘慰祖重重的吐了一大口烟,任性的扬扬眉毛。“像我这样一个没法子再做傻快乐的人,早已看开了,绝不肯为了多活两年而委屈自己。生命并不值得我为他吃那样的苦。我也不像你,觉得生命那么可爱。”
“生命是可爱的,人人这么觉得,如果你不这么觉得,那是你反常,不是别人不对。”王宏俊说着改变了口气,和善得像在哄一个小孩子。“所以,慰祖,你一定得定下来。”
“我东漂西荡惯了,定不下来了。”
“瞎说,从没听说过谁有流浪的习惯,你又不是吉普赛人。快去吧!快要十一点了。”
姓谭的华侨住在一幢公寓大楼的三楼。刘慰祖和王宏俊乘电梯上去,不等按电铃,门就已经打开了。
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站在门里,他穿着铁灰色的整套西装,雪白的硬领衬衫,打着素色领带。见他们上来,他笑着说道:
“家栋眼睛好,从窗口看到你们来了。”
“这位是谭允良先生,这是我的老同学刘——”
“刘浪。”刘慰祖郑重的自报姓名。
“好潇洒的名字,一听就是个艺术家。不过我可不敢叫这个名字,我流浪流怕了。”谭允良幽默的说。
他们刚在客厅坐定,一个身材细高面目清秀的男孩子就腼腼腆腆的进来了。
“爸爸,要不要把妈妈煮好的白木耳盛给客人?”
“唉!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还傻头傻脑的,什么叫客人?这不是王叔叔吗?这位是刘叔叔。”
“喔,王叔叔,刘叔叔。”那孩子笑着挠他又浓又黑的头发。“你们喜欢白木耳?”
“喜欢,麻烦你盛碗给我吧!”王宏俊很欣赏的朝那孩子打量了一会,转过脸向刘慰祖道:“家栋这孩子很讨人喜欢,心地单纯、听话,人又聪明。”见刘慰祖国不转睛的盯着家栋,他又问;“你看我说的不错吧?他还会弹吉他唱热门歌呢!”
“不错。可是——可是我看他怎么这样眼熟?”刘慰祖悠悠的转过眼光来。
“你看他眼熟?我早就看他眼熟了。你猜他像谁?他的五官很像美国的电影明星娜姐丽华。”王宏俊说。
“王叔叔,娜姐丽华是个女人,我怎么会像个女人呢?我不像她。”家栋红着脸提出抗议。
“叔叔没说你像她,只说你鼻子眼睛有点像她而已。叔叔才真像女人,米契老说我像松达太太。”王宏俊的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家栋笑得最厉害。“家栋,学习没问题吧?”
“喔——”家栋立刻收了笑容,忧虑罩在脸上。“德文还是太难,文法弄不清。数学也有不懂的地方。”他有点羞涩的说。
“不懂就问嘛!你什么地方有问题?拿来我看看。”
“去盛白木耳吧!然后把数学和德文都拿出来请王叔叔教教你。”家栋应着出去后,谭允良又遭:“家栋从小念书就好,不用我们操多少心。到了德国问题就多了,他是乖,可是德国的社会不一样,各种引诱力大,外国孩子比较野,家栋又是个没主意的,这几天就吵着要买摩托车呢!因为他的朋友有,我们怕危险,不敢给他买,他还不高兴呢!”
“这么大的孩子,最容易受朋友的影响。”王宏俊说。
正说家栋,家栋就端个托盘进来了。他先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白木耳,再把腋下夹着的数学书拿下来。
“念几年级了?”刘慰祖端起白木耳来喝。
“二年级,就是初中二。”家栋说。
“咦!怎么没看到谭太太?”王宏俊问。
“她到教堂去了,就回来的。她每个星期天都去。”
“信得好诚啊!”王宏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