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西村的百姓也经常在一起议论:而今的老书记年近八旬,可思想为啥总比别人前一步?
省、地、市、乡的干部更会在平时如此议论:吴仁宝这个人了不得,几十年总是先进,别的典型一个个倒下了、消失了,惟独他长盛不衰、旗帜高扬!
那年江泽民同志视察华西问到这个问题。吴仁宝回答:我注意“两头”。一头与中央保持一致,也就是同各级组织保持一致;一头是同人民群众保持一致。
嗯嗯,细细说来。党的总书记颇有兴趣地请他解释。
“我认为,做一名干部,只要跟‘两头’保持一致,既同上面保持一致,又跟下面保持一致,就是一个不太差的干部。在下面做干部的,不要说做最好的干部,能做不太差的就不错了。如果专门想做最好的干部,就会容易只看自己好的一面,看不到自身存在的不足一面,最后这样的干部就要变成坏干部。”听吴仁宝这话,一下容易让人想到另一位曾经风云一时的农村干部典型。
他就是天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
吴仁宝曾经与禹作敏交往和交情很深,但由于各自的精神境界不同,两位农民领袖最终成了不同道的人。吴仁宝出名远在禹作敏之前,可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始,随着陈永贵的大寨大队失去光彩后,天津的大邱庄异军崛起,一夜间成了“华夏第一村”。早有“南大寨”之称的吴仁宝听自己的助手赵毛妹、吴协德从南昌的“中国农村‘群雄会’会议”回来介绍大邱庄后,心潮极不平静。在此次会上,禹作敏的代表向外界亮出他们“华夏第一村”的实底:1983年全村工农业总产值3002万元,人均过万元。其实当时吴仁宝他们的华西村人均产值比大邱庄高出2012元,为12012元。
“可我们与大邱庄比有差距,他们的村级经济总量比我们强!我们得迎头赶上!夺回‘天下第一村’!”已坐镇全国农村“经济老大”多年的吴仁宝不甘心,在秋收秋种尚未完时,他便带着20多名村干部急匆匆地直奔天津大邱庄。
吴仁宝见禹作敏后,一副江南农民的谦和与诚恳之情,远远伸出双手握住对方:“早就耳闻大邱庄的事迹,我这次和村上的干部专门来取你们的真经,你可不能保密啊!”
禹作敏则一副新霸主的气度,当着吴仁宝的面直拍胸脯:“北方我老大,南方数华西。我大邱庄哪里都可以不帮,你华西我要帮!”
握手那一瞬,吴仁宝已知这位新对手的三分深浅。可那一次吴仁宝不露声色地沉下心来学习对方在开发市场、体制管理和用人等方面的道道。回华西后,吴仁宝一连开了几次干部、骨干会,把大邱庄如何壮大集体经济的经验反反复复琢磨了个透底,随后又派几位精明之人再度北上到大邱庄进行了半个月的调查摸底。之后,吴仁宝与禹作敏也有数度交往。日子一长,吴仁宝对小他两岁的“禹庄主”有了入骨三分的了解,以自己用血和泪水换来的挫折教训,对日益惟我独尊的禹作敏语重心长道:“禹老弟啊,你这一辈子小事是出不了的,因为小事谁也不想动你,可你将来就可能会出大事。”吴仁宝久经政治风云,他又告诫禹作敏:“我们靠改革开放政策,做出了一点成绩,党和人民给了我们荣誉和地位够多、够高的了,所以我们更要头脑清醒,更要有自知之明,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以一位老练的农民政治家的涵养,特意加了一句:“我说这些话,也是和你共勉的。”
不出所料,弹指一挥仅仅十年,曾经耀眼无比、不可一世的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因触犯法律而锒铛入囚,“天下第一村”的光荣头衔仍然稳稳当当地回到了吴仁宝的华西村。
禹作敏的下场,对重新认识当代中国农民领袖在社会上引发不小的震荡。因为在这之前,新中国历史上最耀眼的农民领袖陈永贵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