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边的丑小鸭有段冤情
爸爸呢?琬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便问。
母亲慌忙擦一擦眼泪,说:爸爸……他出远门了。然后再也没有说第二句话。
后来琬若才知道,这一次父亲遇到了麻烦。他烧完文件刚想离家就被守在巷口的日本兵逮住了。父亲被关进监狱后,日本宪兵队用尽了各种酷刑,但仍然毫无收获。于是便用几只特大的灯泡日夜不停地架在琬若父亲的眼前,以图用这种方法叫他开口交待天津地下抗日力量的情报。然而宁死不做汉奸的琬若父亲视死如归一声不吭。敌人无计可施,便决定枪毙琬若的父亲李曜林。就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当教师出身的李曜林被一个在日本宪兵队里当差的学生看到了。也许是盅心发现,这位给日本人卖了多年命的年轻人做出了一次冒险行动,在混水摸鱼中偷偷将李曜林先生从狱中放跑了。
出狱后的父亲没有回家,而守家的母亲和瑰若三姐妹却开始了更加惊恐的生活。日本鬼子为了追捕逃跑的死囚犯,有时一个星期里就要上琬若家搜寻几次,而且从不分白天和夜间。日久天长,琬若的母亲一听到宪兵穿着铁钉的皮靴咚咚敲响木楼梯时,她的头就会神经质地跟着摇起来,从此这个病根一直痛苦地伴随了她整整一生。
妈妈,妈妈——日本人终于投降了。海河边重新有了中国人自己的欢乐与笑声。可在琬若的眼里,母亲不仅没有因为在八年抗战的白色恐怖下为父亲和那个家所做的种种牺牲而得到父亲的任何尊重。相反她仿然受着不公平的待遇和暴力的摧残。那一年琬若作为美国国务院世界青年领袖培训计划代表,出访归来刚刚踏进家门没几天,善良勤劳的母亲便带着对丈夫的无悔无恨和对女儿们的一片期望而永远地离开了人世。琬若哭得极其伤心,以至当她本人也过了母亲在世那个年龄再谈起自己的母亲时,她依然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泣不成声道:我一辈子感到遗憾的是没能让母亲亲眼从我和美的家庭与成功的事业上看到她本人应该获得的那份应有的尊重与收获……
妈妈,妈妈—一琬若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
这是98号公路的一个小镇上的医院。牧师和一旁的护士微笑地站在她的病床前。
小姐,你可以放心了,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你的。不过现在你还不能见到你的男友……
琬若终于可以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当她听救助她和宝和的那位牧师这样说后不由着急地追问:我的男友在哪里,他怎么样了?让我去见见他,快快!
你现在不能去,他还在抢救之中。
琬若一听,整个身子又如沉人万丈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