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儿院里我为何揪心落泪?
“长大后想做什么?”
“唱歌,得大奖。供哥哥上大学。”
“那你自己呢?”
“海南。”
“为什么?”
“想我的小伙伴……”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方便面。”
“谁给你买的?食堂里吃不饱?”
“不,每天我可以吃几个大包子。可我挺想尝尝方便面的味道……”
“钱,你怎么会有钱呢?”
“张爷爷给的,每月都有。”
“每月都有?给多少?”
“上中学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每月10块,我们小学生是5块。”
“钱是自己保管,还是交给老师?”
“都有。我是让哥哥保管的。”
“如果现在送你回家你走吗?”
“不走。”
“为什么?”
“张爷爷和老师对我们好,要让我们读完中学再上大学。”
“你有决心上大学吗?”
小诗慧,不好意思地看看站在一旁的哥哥说“有。”
那一个早晨,我一连问了近20个孩子的情况,令我吃惊的是他们都能与我对答如流,孩子们在谈起有限的悲慘记忆时,表现出惊人的平静,而这恰恰又让我感到异常酸楚……
王兵,一个来自宁夏西吉县的小伙子,身高与我只差半个头。他说他自幼失去了双亲,跟着一位远房的穷表哥以放牛为生。在茫茫的戈壁滩上,小王兵天天与牛为伍,日久天长,口中除了会几声嗷嗷的沙哑赶牛号子外,连称呼人的话都不会说。小王兵身体瘦弱,因他蓬头垢面的一身野性和能嚎几声令野兽也畏惧的尖叫声,就被当地人取了一个让人辛酸的名字——小狼孩。
苔莎,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秀发披肩,如果稍稍打扮一下,绝对是可以上七色光节目的美少女。而她站在我眼前只有泪水……她说她家在深圳,因为父母离异,母亲出国远走后,父亲遗弃了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在街头流浪数年。她来到孤儿学校后总是躲在别人身后,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里不时闪烁着贼溜溜的目光。但大家发现,在小苔莎拿东西的时候,她的手却会不停地哆嗦,甚至连一个鸡蛋都拿不稳,是那天我在街头饿极了,到一个店铺拿东西吃时,有个人用大脚狠狠地碾踩我的手后落下的病。流浪街头数年的小苔莎惟一能记得的就是这件事,那是刻骨铭心的一幕,也因此在她幼小嫩弱的肢体上留下了终身不愈的残疾。
程珊,也是来自广东的一个小女孩,她的入学卡片上注明她已经12岁了,可看她那贏弱的样子,像只多月未进食的小猫,没人相信这孩子已经是这个年龄了。问她生父生母是谁,她摇头;问她今年多大,她摇头;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我知道换了三个爸爸妈妈,可他们对我都不好,后来就都不要我了……小程珊的记忆里只有三个同样将她当做猫狗使唤的家长。
王忠银,13岁,一个惟一追着要跟我说话的孩子。我问他的家里的情况,他能倒背如流地给我讲:开始父亲没有了,后来母亲也没有了,于是就只能同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到处流浪,给人家当过小牛倌,干过拉砖活,也倫偸卖过血……特别爱读书和唱歌。你不信我给你唱……于是他就先给我唱“唱支山歌给党听”,见我一脸凝重,没等唱完便说来首轻松点的,就又唱了首“潇洒走一回”。看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孩子伸着脖子髙声唱着这样的歌,我无法不皱起眉头,可哪知小忠银一个劲儿地还要给我背唐诗,而且背了一首又一首。就在我弄不明白这么高智商的孩子怎么也成了孤儿时,一位老师走过来,对他吆喝道:“行了行了,何老师还有其他事呢!”小忠银这才默然了。后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