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喜怒与欲念便是我的坟墓?
……”
“姐——我也去——”老二从后面追赶上来。
“你怎么也来了?小妹咋办?”8岁的大姐俨然像大人似的责怪起6岁的老二。
“我把小妹妹绑在门槛上,再让三妹看她哭的时候给喂点水……”老二这么说。
“嗯。咱们走,前面的沟沟里有野菜……”
8岁的老大清梅就在母亲不辞而别后承担起了抚养自己和3个年幼小妹的重任。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期间所经历的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在无边苦海中,清梅只记得有一次她差点儿不在了。那一次是10岁那年,她有两个小妹突然得了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而且不停地咳嗽。老二还在学校念书,清梅每天从早晨4点起床,先给上学的老二做好吃的,其实也只是些从野地里捡来的一些玉米棒子。然后赶紧往山上去为老三老四采摘去热解寒的野果。可就在第三天的早晨,清梅在上山的途中突然眼睛一花,掉进了山路边的深沟里。12岁那年,清梅在赶集卖野菜时,突然被一辆急驶而过的汽车撞倒,当场被轧断一只臂膀……
苦命的刘家四闺女伏在血泊中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后来她们的事被羊城晚报的一名记者得知了,便想通过报纸为孩子们唤回她们的母亲,然而刘家四姐妹天天盼望夜夜念叨的妈妈什么也没有回应她们。
刘家四姐妹便开始了她们无助的流浪生涯。
不少人这样议论刘氏四姐妹的母亲,有的说她是有意逃避沉重的家庭负担,有的说她是认识了某个有钱的男人重新成家过上了幸福生活,而更多的人说她在广东做工时想多嗛些钱行不法之举而锒铛入了狱。后面这种传说是最多的,可谁也没法证实。
据我所知,中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国每年经各级法院审理而判刑的各类犯罪案件都在40万件左右,这就意味着中国每年都有至少40万以上的成人进了监狱。按照专家提供的一项数据表明:已婚罪犯约占总数的70%以上,这就是说每年大约有30万左右的罪犯的子女由于父亲或者母亲进入监狱而生存方式一下子恶化,甚至出现了我们常人难以想象的景况。
在山西某孤儿学校,我见到的十几对孩子,他们都是因父母犯罪入狱而从此失去了基本生存条件,成了低人一等的人间最悲惨的一族。
冯小宁,今年16岁。7岁时因从商的父亲和姐姐合伙虚开增值税发票而双双被判刑15年与7年。在父亲和姐姐入狱后不到1个月,冯小宁的妈妈突然离家出走。1岁的冯小宁是在早晨醒来时不见了母亲的,后来他被一个好心的老大爷收养!可那位姓杨的老大爷在收养他3年后病逝了,冯小宁从此成了漂泊四方的流浪儿。
一对分别叫喜喜和兵兵的双胞胎男孩子,父亲和母亲现在分别在山西阳泉和楡次两座监狱服刑。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是因为同一件案子被判重刑的,他们的父亲从四川某山区找了一个姑娘——后来便成了孩子妈妈。这位妈妈因为发财心切,结果和一位外地人在交换钞票时受骗,于是怒气冲冲地叫来丈夫一起把那个外地人打了一顿,火头上,竟然将人家打死了,喜喜和兵兵从此成了吃东家宿西家的苦命儿。
河北某阳光学校收留的孩子,清一色的是犯刑人员的子女。他们中有的是因为父亲喝醉酒致他人死亡入狱的,有的是母亲偷汉杀夫而被判死刑的,有的是父亲在与人开玩笑时误伤他人被关进监狱的,还有一对孩子的父亲因为赌博成瘾最后走上犯罪道路而进了死牢。
当我倾听这些突然祸从天降的孩子们诉说他们的一个个不幸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悲愤与巨大压抑,因为本来这些天真烂漫和生活在甜水里的孩子,正是因为他们父母的一个贪欲的闪念,一次狂妄的行动,一夜轻浮的浪荡,一口无聊的酒量,甚至是一次失态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