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到最高统帅身边
又是一天急行军。这一站是杨家园子。淋了一天的雨,毛泽东的警卫排战士与几个卫士脱下湿军衣,在炕火边烤着。
毛泽东则独自在里屋的炕上,盘着双腿,一只手端着油灯查看军事地图。不长时间,只听毛泽东在大声咳嗽。柴草太湿了,窑洞内烟雾腾腾。
“小李,小李,快扶德胜同志出去透透气,快!”排长阎长林一边抹着呛出眼眶的泪水,一边在大声吆喝着。
李银桥迅速上炕去扶毛泽东:“德胜同志,快出去透透气吧,等烟散了再工作吧!啊,这样会闷坏胸肺的!”这是李银桥第一次正面与毛泽东说话。如果不是“借烟行事”,恐怕他还没有这种机会。因此,他格外卖力地扶着毛泽东走出屋。
谁知,毛泽东像个与他赌气的孩子,用力把手一甩,挡开李银桥扶上来的双手,连半句话也没说,自个儿下炕走出了窑洞。
李银桥好一阵惊骇,机灵的他马上明白,毛泽东肯定知道了自己不想来当卫士的事了。他在生气呢!
李银桥不知所措地闷着头跟着毛泽东在院子里转。一个是指挥几百万大军的中国共产党、人民解放军的最高统帅,一个是个头稍比步枪高一点的小战士。谁也无法想象,此时此刻,显然这两个人的心头都闷着一股劲在赌气。
“千真万确。”六十四岁的李银桥今天依然十分开心地这样证实当时的这件轶事。“毛泽东是非常有趣的人,有时像孩子一样逗人。”
雨已停。毛泽东做了个深呼吸后,清清嗓子,然后在院子里散起步来,散步是毛泽东一生最喜欢的运动之一,也是他最好的休息方式,同时又是他最佳的工作时间——中国革命史上几次最伟大的战略决策就是在他散步时酝酿的结晶。
此刻,毛泽东也许正在想如何彻底摆脱胡宗南部队的纠缠,以实现西北战场的战略大转折。他的步子慢得每分钟仅走上六七步,每一步都仿佛给地球烙上个深深的印子。
跟在身后的李银桥可苦了,他琢磨着毛泽东是否有意把他甩在屁股后面晾着他。一分钟走六七步,此刻,李银桥尽管踩着碎步,但依然觉得如同走钢丝一般艰难……终于,他那不安的脚步声惊动了毛泽东,并且从此消除了这位巨人与一个小人物之间的一段“怨气”,领袖与卫士之间永久的深厚情谊就这样开始了。
后来,李银桥在他所着的《跟随毛泽东十五年》一书中这样回忆他被毛泽东“接纳”的过程——
“你叫什么名字呀?”
主席终于同我说话了。我迅速立正回答:“报告主席,我叫李银桥。”
“李、银、桥。嗯,哪几个字啊?”毛泽东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木子李,金银的银,过河的桥。”
“银——桥,为什么不叫金桥啊?”
“金子太贵重了,我叫不起。”
“哈哈,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毛泽东的口气转热烈,望着我问,“你是哪里人呢?”
“河北安平县。”
“父母干什么呢?”
“我父亲种地拉脚,农闲时倒腾点粮食买卖;母亲操持家务,农忙时也下地干活。”
“我们的家庭很相像么,你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
“喜欢母亲。我父亲脑子好,多少账也算不糊涂。可是脾气大,爱喝酒。吃饭他单独吃,他吃馒头我们啃窝头,稍不称心就打人。我母亲心善,对人好,我喜欢母亲。”
“越说越一致了么。你母亲一定信佛。”
“主席怎么知道?”
“你说她心善么。出家人慈悲为怀啊。”
“您、您母亲也信佛吗?”我问。
“我也喜欢母亲。”毛泽东说,“她也信佛,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