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入野性谷
湘西的土匪之多,是中外闻名的。原因只有一个字:穷!穷者则为窃,窃者则为盗,盗者则为匪。
“今天的湘西,又有人在当土匪呢!”在长沙时,有位湖南籍朋友这样对我说。
“现在还有当土匪的?”我睁大了眼睛。
为了探究湘西的今天,我不止一次地进行了冒险而又漫长的跋涉。
枯井沟里的“阿里巴巴”
枯井沟村——一个在我记忆里熟悉的村庄。这里是个“滴水贵如油”的穷山乡。方圆十几里没有一条溪流,百姓喝的是老天下雨淤积的泥塘水。天一旱,乡亲们只得爬山越岭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担水。民国元年,村上有位出外当了洋学生的人回庄后,左看风水,右看地形,接二连三打了几口井,结果皆不见“龙王爷”出现。后来,又有几帮小伙子卖儿卖女,积攒了些钱在村边和山上掘了无数口井,可口口皆枯,枯井沟永远是贫困村,打解放以来,年年吃国家救济。1979年,为了帮助枯井沟的老乡解决千年之愁,我当时所在的部队决心在这一带为群众寻找地下水源,这里是个岩溶干旱区,经过几位水文地质工程师的普查探测,我们得出结论:桔井沟一带是有地下水的。部队下了很大的力量,走了一个又一个千年古洞,也始终没有找到地下水。最后,从地形上分析和老乡提供的资料,认为应该还有一个溶洞,结果发现这个溶洞的洞口就在我们所住的村民墨西家后边。第二天,当我们正准备向最后一个洞穴探险进军时,没想到墨西死活不让我们进去。他怒气冲冲地站在洞口说:“我决不让你们进去。这是我祖先发现的洞,决不允许你们冲撞我祖先的神灵。”
这真是怪透了!叫大队干部来劝说也没用。我们只好停止了行动。晚上发现,墨西把我们几个人的行装从屋里全扔了出来。他是要赶我们走!
枯井沟的老乡含着眼泪送我们走,而我们则带着遗憾和惆怅离开了这个村。
想不到20年后的今天,我接受地矿部委派,调查群众采矿风潮的第一个采访对象,竟然又是桔井沟!
去枯井沟,从古丈下火车后,还得走三天。在摇摇摆摆的手扶拖拉机上,我一边望着两边耸入云端的大山,一边想着进村后是否还是锣鼓喧天的“欢迎解放军同志进村”的热烈场面以及大队支书热情得发烫的贺词。当然,最想的还是墨西,他是否还那样壮实,还死守着那个“神洞”?
“嘟嘟——”拖拉机的急刹车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到了,下车吧!”车把式对我说。果真,眼前就是我熟悉而陌生的小山村!
“交钱吧!”
“多少?”
“150块。”
“什么,才二十几里路就要150块?”我对这位车老板如此黑的价大为惊讶!
车老板黑着脸,显然很不满意,蔑视地瞥了我一眼,说:“看你没带什么家什,我开的还是便宜价呢!快拿钱吧!不然,就把你手里的皮箱留下也行。”他看看我,露出一丝山民特有的狡黠的笑容。
我简直把肺都快气炸了!可想想要不给,又有什么办法?瞧对方那个虎视眈眈的神色和壮实得能同东北虎比高低的块头,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为了这倒霉的采访,为了这枯井沟的“冤家”。
“给,把我这半个月的差旅费全给你!”我气呼呼地打开皮包,把三张面值50元的新票扔给了他后,转身朝村里走去。
“哟哟,同志,慢点走——!”他又在后面叫住我。
“怎么,还不够!”我真火了,把皮箱往地上一放,意思是说:干脆你把这东西一起拿走算了。反正里面除了一台旧相机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稿纸之外,没有什么值钱的货!
“同志,别误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车老板一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