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入野性谷
帽——只是颜色已经变得发白(我记得这帽是他跟我们连长特意要的)。他仰躺在床上,裹着一条黑乎乎的被子。床头是一幅毛主席的正面画像,旁边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艰苦奋斗,勤俭建国”八个大字……
“老支书,还记得那年有队解放军进村帮助打井的事儿?”我上前问道。
老人抬了下眼皮,定神把我好好端详了一会儿,眼里顿时闪出一缕光泽,但即刻又阴沉下去。他是想起了20年前的事,也似乎对我有些眼熟。
“老支书,枯井沟比以前富多了,可我感到富得不太对劲呀!你能给我说说这几年的事吗?还有村西头的那个墨西,他还把着那个神洞不放吗?”
老人一听我这话,似乎一下找到了知音,激动得哆嗦起来。“……枯井村的事,我心里的话已经憋了好几年了,可……可就是没人听我的呀!呜呜……”他竟然失声痛哭起来。那副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那哭声,仿佛让我感到天怆地悲一般……
许久,他才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对我说:“那年,也不知刮的什么风,村里的年轻人都背起铺盖往外跑,去广州、深圳的都有,出去几个月,回来时不仅大包小包带着,而且带回来了满脑壳的钱钱钱。村上王贵的儿子小三,过去穿着老爷子的衣服,到深圳的香港老板那里干了一年,回来时两只手上都戴着金疙瘩。逢人就夸耀,多少钱多少钱一克。也不知咋的,向来不合伙的墨西一听这事格外起劲。他缠着小三带他到深圳去。墨西到深圳后一不找活干,二不与小三子合群,独自一个人经常到外国人住的地方转悠。没几天,墨西脸上像挂了彩似地回来了。大伙猜测他一定发了大财,可又不知道他用啥法发的。半夜里,他来回二三十趟。也不知他搞的么子名堂。这年是个大旱年,大伙过年时连一餐饱饭都吃不上,老老少少围着大队办公室,非要让我们同意把队里的3头黄牛给宰了填肚。这时辰,墨西来了,他打开一个布兜,对大伙儿说:“拿去吧,过个好年。”大伙儿一看,天!全是一叠叠10元的新票子!大伙哄地一下抢开了,差不多每人都能得三四张,那情景,就像外国有个么子电影里,对,叫阿里巴巴!咱墨西那时就像个阿里巴巴!墨西有钱这山里山外的人都知道。俗话说财大必招祸。那年腊月的十七还是十八,一群外乡人蒙着脸,带着家伙乘黑夜冲进了墨西的家。他们以为墨西在床上睡觉,便举起大刀向床上乱砍。后来发现墨西根本不在家里,这几个蒙面人便开始翻箱倒柜,结果啥都没有找到。正在这时候,在外面放风的那个人见墨西从屋后的山崖草丛里突然钻出来。放风的赶忙躲在一边。墨西不知他家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但是他精明得很,当他点亮蜡烛瞅见屋里的东西跟以前摆的位置不一样了,便马上觉察有人。他鬼得很,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独自出了门,直往村外走。这屋里几个人见墨酉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闪闪发光,觉得好奇,上前划亮火柴一看,原来是几块金疙瘩!蒙面人一看这宝贝,大打出手。第二天,这事就在村里传开来,墨西的秘密也让外人知道了。后来,乡里的干部找到了墨西,问他金子是哪儿来的……
“墨西是怎么说的?”我问。
“你还记得解放军帮我们找水,想进墨西后宅的那个山洞吗?”老人反问道。
“记得。”
“啥子神洞,原来是个‘宝窟’!”老人瞪大了眼睛告诉我,这个洞里不仅有地下水而且还有金矿。
“这下好了,桔井沟再不愁穷了!”我高兴地说。
听了这话,老人刚刚露出的光彩又熄了下去。“穷倒是不愁了,可后面的事让人更愁!”
“怎么讲?”
“就在我和几个老哥跑进洞后为找到‘龙王爷’高兴得快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