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迟了13年的葬礼,留下多少悲伤与深思
门而放,一看便可见得。置放了十三年的畅春英大儿子姚成孝的那口棺材,在左边的房间内,是死者生前住的地方。在这里,死者曾经与同村的一位姑娘成婚并生有一女,后来姚成孝被害后,他的媳妇带着姑娘离开了这间房子,独剩下死者冷冰冰地躺在这儿十三年有余……畅春英听说我也当过兵,更是老泪纵横地拿起原本放在棺材前的儿子遗像,一个劲地哭诉起她儿子在世时是如何地“有出息”。我拿起姚成孝的遗像,觉得小伙子真的长得很英俊,而他死得又多可惜!
我向棺柩内的死者默默致哀时,心头涌起万千痛楚:年轻人,你这样默默地躺下了,却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受了多少罪啊?!
在另一间的灰暗小屋内,放置着的是另一具棺材,里面躺着的是1995年逝去的畅春英的丈夫,死者姚成孝可敬的父亲姚志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断定谁也无法想像畅春英家的“一贫如洗”:在那间十来平米的小屋里,一边放着姚志忠的那具棺材,一边是具土炕,在这个不足两米的土炕上,畅春英和现年已是37岁的光棍二儿子同枕了十几个春秋。而在这样一个硬棒棒的冷炕上,我只看到一块补了几处大补丁的薄薄小床单……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家庭里,即使纵有千金万银堆着,也不可能有哪家的闺女愿嫁进来。当我心存余悸急急地从畅春英家的屋子里退出的那一刻,悄悄冲梁雨润说了句耳语:罪过,我们欠这样的百姓太多了!
梁雨润默默看了我一眼,脸色铁青,好久没有吱声。片刻,他颇有自责地说:我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知道她家的事!
我忙安慰:不是你知道得太晚,而是我们那些早知道此事的干部没有像你这样诚心诚意来解决问题。要不,不会弄得人家这么惨啊!
梁雨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江总书记向全党提出要切实改变党的作风,绝不是一句空话,我们做实际工作的党员干部同志,真该深深反思反思了!
难道不是吗?
畅春英为儿子和丈夫的葬礼安排在“五一”长假期间,她有两个理由,一是平时大伙都忙,找不到人手。二是她最终期待法院的新判决能够顺利“执行”。
梁雨润知道其心思后,便有了主意。“五一”假期一到,机关的同事或回家休息或者携妻带女奔名胜旅游去了,他却同妻子和女儿打了个招呼后,直往畅春英的小梁乡“奔丧”。“什么事都可以不办,但畅春英家两具置放了多年的棺材无论如何也该圆圆满满的入地安葬,这是咱当干部欠人家的一份情啊!”梁雨润这么对我说。
在我与梁雨润的接触中,我知道他是位说话铮铮有声,踩足实实有印的人。
“五一”那一天我正在北京的家中修改稿子,其实心头一直在挂念着山西梁雨润如何使畅春英家的两具棺材安然入土的事。上午下午曾经几次拿起电话想给梁雨润书记的手机打,可还是放下了,我不想再给他下压力了——他在那儿已经压力够大了。另则我想如果顺利的话,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然而这一天没有他的电话来,晚上十点时,我终于忍不住地拿起电话,可对方的手机关着,这更让我吃惊和担忧起来,因为在与梁雨润的接触中,白天他由于会多而往往手机关着,但到了晚上十点以后至第二天清晨,他的手机是从不关的呀!我心头悬着。
不知畅春英家又有什么新的麻烦?
这一夜令我转辗难眠。
5月2日,当我吃过早餐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电话。
“喂,是何作家吗?我现在正在畅春英家呀!昨天?喔,对不起,昨天本来我要来畅春英家的,可一早起床后感到胸闷,浑身乏力,家人急得把我送到了医院,结果没有来成。今天医生还是不让我动,可不行啊,我必须争取利用这个‘五一’假期把畅春英家的事处理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