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张之万对堂弟说:做官是有诀窍的
着大根问:“是四爷来了吗?”
“是的。”大根边答边掉头对轿车里的张之洞说,“这位是子青老伯过去的幕友,我昨天见到他与老伯在一起。他可能是专门在此等候您。”
说话间骡车停住,张之洞从轿车里走出来,中年男子迎上去,微笑着说:“给四爷请安!我是制台大人派来接四爷的。我姓桑,桑叶的桑。”
张之洞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听大根刚才说是堂兄先前的幕友,便客气地说:“桑先生,劳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请进吧!”
桑先生陪着张之洞穿过一条两旁花木扶疏,中间用黑白两色鹅卵石铺就的甬道,来到贤良寺的后院。这里并排建有三座互不相连的四合院,院子结构小巧精细,四周环绕着古柏翠竹。比起前院来,此处更显得清幽雅洁。张之洞来过贤良寺前院多次,却没有到过后院,不知尚有这样三座颇为神秘的特殊建筑。在左边一座小院的门前,桑先生停止脚步,伸出右手,略微弯了弯腰说:“四爷请进,制台大人正在里面等着。”
张之洞也不谦让,大步迈进了院子。
“是香涛来了吗?”
随着一声洪亮的问话,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哥!”张之洞热烈地喊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堂兄鞠了一躬。
“不要行礼,不要行礼!”张之万扶着堂弟,满是笑容的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多年没有见面,你也是中年人了,身子骨还好吧!”
“托老哥的福,身子骨好着哩!”
张之洞注视着暌违良久的堂兄:老是比先前老多了,但七十岁的人了,能这般精神爽朗,身板健旺,也真的不容易。他笑着说:“老哥,从你说话的声音听来,底气比我还足哩!”
“哈哈哈!”张之万大声笑起来,说,“进来坐吧!”
张之洞随着堂兄进了客厅。这里摆着一色新制的梨木家具,黑红色的油漆闪闪发亮,茶几上放着太湖石盆景,墙壁上悬挂着郑板桥、刘镛等人的字画。整个客厅显得高雅脱俗。刚落座,便有衣着鲜丽的小厮进来沏茶上糕点,安排好后,再悄悄地退出。
“我是大前天下午进的京,”张之万端起雪白细胎起青花的宫廷用瓷碗,浅浅地吮了一口茶,说,“醇王府里便派人在此等候了,故而前天便去拜谒醇王。深夜回贤良寺时,才知道钟王府里的人已在此等候两个时辰了,于是昨天又去拜谒钟王。正在为没有空去通知贤弟而发愁,恰好昨夜大根来了。我于是今天谢绝别的邀请,特请贤弟来此叙谈叙谈。家里都还好吗?”
张之万的这份亲热,令张之洞感激,忙答:“都好,都好!能在醇王、钟王之后我们兄弟就见面,也真是老哥的特别安排了。”
说话间,张之洞见堂兄一身布袍布履,知他拜会二王时都未脱守制之服,更对这位严守礼仪的堂兄倍添敬意,说:“大伯母仙逝,我也未能回南皮磕头祭奠,心中实未能安。”
张之万戚然说:“你远在京师,自然不能回去。古稀孝子送九秩老母,无论生者还是逝者,都已无遗憾了。”
张之洞点头说:“大伯母福大寿大,不仅是我们张氏家族的母仪,且足以表率乡邦,垂范后昆。”
张之万说:“老母临终时,格外挂牵在外边做官的你和滋轩。说为国家办事不容易,要你们两郎舅自己多多保重。滋轩近来如何?他很长时间没有给我来信了。”
滋轩是张之洞三姐夫鹿传霖的表字。张之洞有六兄弟八姐妹,鹿传霖是他的三姐夫。
鹿传霖是直隶定兴人。父亲鹿丕宗在贵州都匀府做知府时,张之洞的父亲正在兴义府做知府,二人既是同乡,又同为一郡之守,故成为好友,进而结为儿女亲家。那一年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