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附子一片,请勿入药
书只得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和稀泥的办法,拟了一个惩处方案:护军这边,其头目玉林责任较大,杖五百,罚去月俸三个月,祥福、忠和各杖五百;太监这边,其头目李三顺责任较大,交内务府慎刑司责打五百,罚去月俸三个月,二愣子、小勾子各责打五百。
疏上,朱批责备刑部偏袒护军,对玉林等人惩罚过轻。
潘祖荫气愤了。他在刑部衙门里发牢骚:“既然刑部处置不当,皇上自己圣心独裁好了,何必要借我们的口来说话!”
满尚书文煜生怕因此得罪太后而丢掉头上的红顶子,他劝潘祖荫:“伯寅兄,何苦为几个护军惹太后生气。太后说轻了,咱们再加重点。”
文煜自作主张重新判决:玉林从重发往吉林充当苦差,祥福从重发往驻防当差,觉罗忠和从重圈禁三年。他也不给潘祖荫过目,便以刑部的名义第三次上奏。
三天后,上谕下达:
<small午门值班护军殴打太监一案,曾谕令刑部、内务府详细审办,现据讯明定拟具奏。该衙门拟以玉林等发往边地当差,自系照例办理。惟此次李三顺赍送赏件,于该护军等盘查拦阻,业经告知奉有懿旨,仍敢抗违不遵,藐玩已极。若非格外严办,不足以惩儆。玉林、祥福均着革去护军,销除本身旗档,发往黑龙江充当苦差,遇赦不赦。忠和革去护军,圈禁五年。均着枷号加责。护军统领岳林,着再交部严加议处。禁门理宜严肃,嗣后仍着实力稽查,不得因玉林等抗违获罪情形,稍形懈弛。懔之!
对护军处罚之重,对太监偏爱之深,不仅令潘祖荫愤慨,令文煜意外,也令阖朝大臣不满。连日来,六部九卿的官员们纷纷私下议论:明明是太监亏理在先,为何只指摘护军一方?明明是太监、护军相互殴打,为何单说护军殴打太监?护军盘查,乃职守所在,即使出现殴打之事,也不可处以如此重的惩罚。革去护军,已属不轻,消除旗档,听之可骇,还要加上充当苦差,遇赦不赦,这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了。这种处罚,比打劫行凶还要重!尤其是忠和更惨,一个红带子居然被圈禁五年,而所犯之罪仅仅只是打了太监。这叫人如何能服气!至于这背后的原因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因为李三顺是奉慈禧太后之命出宫的,打狗得看主人面,玉林等人可惜年少不知此中关系!
奉行职守的遭到严惩,违反宫禁的反倒无事,今后谁来遵制,谁来守责?官员们哀叹:门禁必将渐成虚文。国家法纪不受重视,主子身边的太监可以仗势藐法,于是官员们又哀叹:如此下去,前朝宦官干政的故事再将重演,大清朝的朝政从此将多事了!
状元出身时任工部尚书的翁同龢很想为此事上个折子,提醒太后要杜防貂珰之弊。一天深夜,翁同龢来到好友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沈桂芬的府上,探探他的口风。翁同龢想,如果他和自己一样的看法的话,便和他会衔上奏。
朝中官员的担忧,也是沈桂芬的担忧,但他却不愿上折。
沈桂芬对翁同龢说:“递折子给太后,这不明摆着是披龙鳞、捋虎须吗?我六十多岁了,又多病,还能活得几年。寿终正寝,得个好谥号,便是此生最后的希望了,犯不着为几个护军去触怒太后。老弟,我也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国家也不是你我二人的。她皇太后心中都只有自己个人,不把国家当一回事,我们多操这份心做什么!”
这话也说得有理。翁同龢的折子也便不上了。
满朝文武大臣大多数采取的也正是翁同龢、沈桂芬的态度,只在嘴巴上说说而已,对于这场皇家与部曹的斗法,谁都不想参与。但翰林院有几个书呆子与众不同,他们却敢于顶风逆浪,要为公理和正义去争斗一番。
这天午后,应陈宝琛之约,张之洞来到陈府。此时正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京师犹如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