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张之洞资助的《强学报》,竟然以“孔子卒后”纪年
烦。”
张之洞盯着汪康年:“你知道我派的人要起什么作用?”
康有为见汪康年身为进士,不去做官,却来书院做一个无权无势的清闲教师,心知此人确不是俗气的读书人,不觉生出几分敬意来:“穰卿先生志向可嘉。”
“四叔,怎么啦?”
“康有为真是胆大包天!”张之洞气呼呼地将手中的
张之洞听了康有为这番话后沉默着。他想起了汉阳铁厂和枪炮厂,还有马鞍山煤矿、大冶铁矿,的确是投资巨大而收效甚小。他三令五申严加监督,也不见好转,据说里面弊病甚多,也有好几个人提出招商家来办,他都加以拒绝,他不大相信惟利是图的商人能办好这样的大厂矿。康有为说中西最大的差别,便是官办与商办的差别,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简明扼要、一针见血道破中西国情的不同,这话给了他一个震动。但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接受康有为的看法,免得被这个地位比他差得太远的年轻人所轻视。他拍了拍衣袍起身,慢慢地说:“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也算是一家之言吧!你得为我找一些实例来,让我看看。老夫一向信服河间献王的做法:实事求是。”
次日,又是一个和暖的初冬午后,康有为应邀准时来到督署西花厅,不料张之洞已先坐在那里闭目晒太阳了。康有为想起“与长者会,不能晚到”的古训,正要表示歉意,张之洞却不以为然,指了指侍立在身后的人说:“他是武昌来的两湖书院的史学教习汪康年,字穰卿,仰慕你的大名,特来与你见面。”
“岂只是哕嗦?”张之洞冷笑道,“你的脑子不开窍,这是自改正朔!”
“自改正朔”!这话让凌吏目睁大了眼睛。凌吏目也是读书人出身,知道这“自改正朔”就是“谋反篡位”的同义词。他浑身打了一个颤。稍停一下他又想:说自改正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后面不还明明写着光绪二十一年吗?历史上谋反者决没有自改正朔后又加上朝廷正朔的,但在张之洞的凶光之下,他哪有为《强学报》辩解的勇气?
康有为见到张之洞的信后,对梁鼎芬说:“章程都已发出去,无法改了,至于张大帅不愿列名发起人,那就划去好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张之洞起身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今天就谈到这里。康先生,穰卿从此刻起,就归于你的麾下了。你日后需要找我,找江宁督署的事就可以通过他。什么时候去上海呀?”
张之洞把大根叫进来问:“早一会,有封信,为什么你没送而叫别人送进来?”
张之洞正要使汪康年在康有为眼中有个好印象,便接了他的话题说:“穰卿是甲午科的进士,他的志向高洁,不愿做俗吏,却要跑到武昌来跟老夫做点事。他的学问诗文,老夫都不及。”
“真的。”张之洞一本正经地说。
“坐吧,你有什么事?”张之洞指了指墙壁边的高背椅。
汪康年说:“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对康先生的事业有所帮助,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多谢香帅了!”汪康年起身告辞。“香帅忙,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准时来。”
张之洞离开花厅回到签押房,再次召见徐海道谢文田。昨天声色俱厉地表示要对谢文田立案究办的话不再说了,,耐心听完他的陈述,只说了句“此事再议”,便将谢文田打发走了。这位五十多岁的徐海道台,昨天离开督署后,便像冬天从池塘里捞出的落水者一样,躺在床上,盖三床棉被,仍全身冰冷、颤抖不已。他私下接受了海州商人送的三十万两银子的贿金,为了办好这事,他忍痛拿出二十万送给张之洞。不料引起张之洞韵雷霆大怒,声言要将他查办革职。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事情办不好,熬了几十年才熬出的四品顶戴都要立即被拔掉了,这不倒了八辈子的大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