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采石矶上,师生宾主射覆续联打诗钟
学问与敏捷,真我辈百不及一。”
辜鸿铭恍然大悟,大声叫道:“绝妙,绝妙!香帅,我敬你一杯!”
张之洞也很高兴,把杯子略略举了一下,算是接受敬酒。
“潘伯寅最爱此道,也最善此道,见宝竹坡抢了头筹,颇不甘心,于是说,我这里也有一覆,宋玉曰:东邻女登墙窥臣三年。也射唐人诗一句,谁射得中,我有一块北魏名碑拓片相赠。”
“这一覆出得好!”辜鸿铭又叫了起来,稍停片刻说:“可惜我射不中。”
众人也都极有兴趣地猜着。陈衍心里想了一个答案,但不便说出,聆听张之洞的下文:“大家都喜形于色地想,约有半根香工夫,我问潘伯寅:是不是李白的‘总是玉关情’?伯寅拍手笑道,到底瞒不过你张香涛。”
陈衍笑道:“我也想到了这句诗,只是不好意思先说出来。”
“石遗,你是马后炮。”辜鸿铭嚷道,“我不信,除非你讲清楚为什么‘总是玉关情’。”
大家都知道,辜鸿铭用的是激将法,因为他自己并不懂得这中间的奥妙。
陈衍说:“我就对你说清楚吧!李太白的这句诗来自他有名的《子夜吴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诗中‘玉关’指的玉门关。宋玉的这句话出自他的《登徒子好色赋》,说的是东邻女爱慕他的情意。东邻女为何爱他,因为宋玉是美男子,假若像你这个不中不西的样子,东邻女决不会窥你三年,只怕是窥你三眼就走了。”
大家都笑起来。辜鸿铭却不笑,认真地说:“爱我的女人不少。她们爱的就是我这个不中不西、又中又西的特殊魅力。”
陈衍也不理会他,继续说:“所以说,东邻女窥视,是因为宋玉的缘故,她关的是玉之情,懂吗?汤生!”
“哦,原来这样。”辜鸿铭拍了拍脑门,“将玉关两字拆开,玉指宋玉,关为关联,真是妙极了!香帅,我再敬你一杯。”
杨锐笑道:“你什么都不懂,没有资格敬酒了!”
大家边笑边同喝一杯。
陈衍说:“香帅,这射覆之技,怕是再也没人能超过你了。”
“也不能这样说,”张之洞正色道,“黄绍箕就比我行,我承认我的才思输他一根香!”
“输一根香”是什么意思,这话撩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有一年初夏,大家游江亭,陈歿庵见风吹花落,突然来了灵感,说,我有一覆,孟浩然诗曰:花落知多少。射《易传》一句话。”
梁鼎芬有意打趣辜鸿铭:“你自号汉滨读易者,对《周易》很熟,你来射这个。”
辜鸿铭有点紧张地说:“我真的没入门。不过,我可以想想。”
说后,便一脸木然地陷入深思。
“弢庵说,我点一根香,香燃完前看有没有人能射出来。他刚刚把香点燃,黄绍箕就喊道,我射中了。我忙说,你先不要说出来,用纸写好给搜庵,到香燃完后再公布。一根香正好燃完,我也有了,也写在纸上。两纸一对,真个是英雄所见略同。”
“慢点。”梁鼎芬忙打断张之洞的话。“汤生,一根香点完了,你射中没有?”
“没有!”辜鸿铭一脸沮丧。
陈衍笑道:“好了,你被彻底赶出圈子外了。”
辜鸿铭突然醒悟过来:“节庵,你说一根香点完了,香在哪里?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香帅只说了一句话,你的香就点完了?一支香至少点半个小时,我还可以想。”
大家都被辜鸿铭的天真弄得哄堂大笑。袁昶说:“你慢慢去想罢,我们可等不及了。香帅您公布答案吧!”
张之洞抚须微笑道:“两张纸上都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