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为对付湖北巡抚,湖广总督半夜审讯唐才常
然后再次命令刀斧手:“都给我押下去!”
“我就是!”唐才常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
梁鼎芬瞪着眼望着唐才常,心里骂道:这小子说话不算数,我要让你死得不痛快!
唐才常心里冒出一丝悲凉来。他自己是早已不顾恤这条命了,但贻祸儿子,他却深为沉痛。他也曾作过两手准备,拟交一笔银子给弟弟,万一事不成,则托弟弟带全家老小逃到香港或澳门去,但银子一直等不来,这件事也便没办。唐才常是条硬汉子,尽管心里很痛苦,但他不想求梁鼎芬。他知道梁鼎芬将会借此为要挟,自己若答应将会于大义有亏。
“家里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唐才常又随口问着。
“师傅哪地方人?”唐才常和大根聊起天来。
于荫霖气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本部院的问话?”
“唐才常,你在哪里读过书,是怎么去的日本?”
一旁站着的梁鼎芬心里紧张了:不知这小子说话算不算数,如果他把一切都和盘托出,那就糟了。这样想过后便赶紧思考对策。
张之洞也有几分担心,见几秒钟过后唐才常仍不开口,便转过脸问于荫霖:“这班人是死心塌地要与朝廷对抗到底的逆贼,劫牢的匪众扬言下次还要再来,本部堂以为宜早处置为好,免生意外。于中丞,你看呢?”
唐才常一问三不答,已令于荫霖恼火了,何况他对案情本就一概不知,再审下去也无词了,只得说:“就按香帅的意见办吧!”
唐才常用蔑视的眼光看了一眼于荫霖,仍旧不开口。
“慢点。”唐才常突然开口了,令张之洞和梁鼎芬一惊。
梁鼎芬边说,边吩咐牢卒拿纸笔。
“能帮,能帮。”梁鼎芬连连说,“你只要在公审时承认你不是两湖书院的唐才常就是了。”
只见唐才常缓缓说道:“拿一支笔和一张纸给我!”
于荫霖对着一旁的衙役说:“拿纸笔来!”
大根说:“我有办法。”
唐才常又是一阵大笑:“梁山长,你这是在哄三岁小孩。我既然承认是自立会首领,就已经把头送到砍刀之下,还有什么不杀头的?告诉你,我唐某人可比得上古之豪杰,乃今之英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随你刀劈火烧,我到哪里都是唐才常,决不会承认是冒名顶替的人。”
张之洞看了这行字后,心里大舒了一口气,对唐才常说:“好,本部堂成全你!”
无论是从牵涉到自身这一层来考虑,还是从牵涉到牢房外面数万名会众来考虑,唐才常、傅慈祥等二十多名囚犯都不能羁押过久,处理得越快越好。这样想过之后,他突然冒出一个对付于荫霖的好法子来。
七月二十八日凌晨,唐才常、傅慈祥等二十八人,在武昌小朝街旁的紫阳湖畔被杀。
过几天,于荫霖得知这二十八名死犯中有二十名系洋学堂毕业,而且唐才常、傅慈祥二人还以学生身分游说张之洞时,心里十分恼恨张之洞那夜突然袭击似的会审,使得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白白失掉一个当着张之洞的面批判洋务西学的好机会。
当梁鼎芬把与唐才常的谈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张之洞时,张之洞的心里涌出一股又恨又敬、又气又怜的复杂情感来。
这天傍晚,大根急急忙忙来到督署,对张之洞说:“四叔,这两天,各个码头和通往城内的路口都发现许多神色异样的汉子,估计他们是来武汉三镇集结的会匪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