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力禁鸦片的张之洞没想到十多年来居然自己天天在吃鸦片
抵达京师,安顿好的第二天,张之洞便进宫递牌子,请求召见。第三天上午,慈禧召见张之洞于养心殿东暖阁。中秋节临近了,太后赏张之洞节礼:福、寿字各一帧,各色月饼两大盒,金银课子各五十个,西湖藕粉四斤,广西沙田柚二十个。当内务府将这些御赏抬到先哲寺张寓时,大家都欢忭喜悦,但真正的被赏者却高兴不起来。原来,太后只和他谈了不到半个钟点的话,全没有四年前见面的那种君臣相对而泣的亲热感。最令他意外的是,太后叫他依旧管理学部事宜,继续四年前的未了之事。至于张之洞最关心的立宪大事,太后只字未提。张之洞走出养心殿后心里纳闷着:将我张某人从武昌调来,难道就是学部的事无人管吗?以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来做学部大员,这办学堂的事情,难道在太后的眼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吗?
令张之洞忧忡的还有两宫的健康状况。七十三岁的太后尽管浓妆浓抹,仍不能遮掉她颜面上的苍老。太后斜靠在龙椅上,声音轻微而干涩,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甜美柔润,令人听了很不舒服。
显然,半个钟点的谈话,对她已是一个很大的负担了。看来召见时间的短促,很可能不是对自己的冷漠,而是体力不支。想到这点后,张之洞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对太后一生充满着感恩戴德之心,尽管有庚子年的重大失误,但太后在他的心中依然是值得尊敬的。现在,这位执掌大清江山近五十年之久的皇太后,真正到了油尽灯于的时候,他怎能不忧虑!倘若皇上是个圣明之主,太后即便撒手而去,国家也可在平静中度过那段悲痛的时候,但偏偏是皇上既不圣明,又沉疴在身!
召见时,皇上并未在座。张之洞在请皇上圣安的时候,慈禧只冷冷地答了一句:“皇帝在瀛台养病,已有半年多不见臣工了。”母子之间的深重隔阂已让张之洞心惊,而外间关于皇上病势沉重的传闻,也在这句没有任何感情在内的话中得到证实。
太后衰老,皇上病重,大清朝的又一次重大变故迫在眉睫,此时的大学士军机大臣,将要面临着怎样的艰难乃至危险!正在沉思时,只见大根进来禀报:“鹿中堂来访!”
自从前年夫人去世,大病一场后,鹿传霖是明显地衰老了。他浑身虚胖,四肢乏力,在自家后院散散步都感到疲倦,人秋以来,因为气候干爽适中,才略觉好受一些。
邡舅同拜大学士共处军机,这是少有的殊荣,鹿传霖自应来看望看望,同时也要和内弟好好聊一聊。
张之洞也乜不得早日和姐夫见一见面。听说姐夫主动来访,忙亲自出大门迎接。
聊过一番家事后,两个军机大臣都更有兴趣谈军国大事。鹿传霖向内弟介绍了军机处的近况。军机处现有五人:庆王奕劻,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世续,他本人再加上新进的张之洞和袁世凯。揣摸太后的意思,醇王载沣也即将进军机处。
“载沣进军机处?”张之洞摸着枯白而稀疏的长须,边思忖边说,“是不是醇王府又会出一代天子?”
皇上虽只有三十八岁,但这一两年病情很重,知内情的人都晓得皇上的病好不起来,龙驭上宾只是早晚的事了。皇上没有儿子,天命将归于何人,这是京师高级官员们最为关注的大事。如果看准了,早下功夫,将是一本万利的绝大生意。一年前,奕劻的儿子载振曾被人看好。论血脉,载振是远了点,但奕劻现在是太后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在握者,太后对他圣眷最隆,而且载振聪明伶俐,模样周正,甚得太后的欢心,年纪轻轻就做了新成立的农工商部尚书,显然是在着意培植他。但不久,杨翠喜一案被披露,载振的皇储一说也便随之而破了。原来,朝廷准备新设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派徐世昌与载振去东北实地考查。袁世凯的小站亲信候补道段芝贵,在老主子的支持下想谋取黑龙江巡抚一职,趁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