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尚拟一挥筹运笔,书生抱负本无垠
“好哇!”刘成禺十分高兴起来。“尚拟一挥筹运笔,书生抱负本无垠。就凭这两句诗,我相信他会跳出佛门,再度运筹的。”
就这样,二刘来到了北京,寻到槐安胡同。
“哪一个?”刘成禺眼睛一亮。
院子里显得冷清,一切陈设简单朴素,好几个房间都上了锁,引人注目的有两间房,一是画室,一是禅堂。画室里乱七八糟地摆着纸笔颜料,墙壁上杂乱地钉着几幅未完成的山水画,有画得好的,也有画得不太好的。禅堂却是另一番景象:清洁、整齐、庄严、静穆。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纸横幅,上面有十二行字:儒家禁怒,释氏戒嗔,学圣学佛,以此为门。我慢若除,无可慎怒,满街圣贤,人人佛祖。儒日中和,释曰欢喜,有喜无嗔,进于道矣。横幅的一边挂着一串长长的有着暗色亮光的念珠。横幅的下边地上摆着一个又大又厚的圆形蒲垫。禅堂里有两个书架,架上摆的全是佛家典籍。
看到这个禅堂,刘成禺在心里嘀咕:这完全是一副超脱世外的模样,与“胸中兵甲连霄斗,眼底干戈接塞尘”怎么也接不上来,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呢?
正这样想着,杨度跨进家门,一眼看见刘揆一,格外高兴;并训斥弟弟,大名鼎鼎的霖生先生都不认识,太不应该了。说得杨钧不好意思起来。刘揆一说明他先离开了东洲,重子是后进的书院,怪不得不认识。又指着刘成禺说:“这是禺生兄,武昌人,同盟会老同志,人品文章都很好。”
杨度说:“我的确是全心思在钻研佛典,不过问俗事,但此事关系到中山先生事业的成败,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与中山先生有约在先,我要践约。”
刘成禺说:“是的,有次开留日学生干事会,我也参加了。会开到一半,我有事先走了。皙子先生好记性。”
“我先写首诗给你看。”
刘成禺有意把孙中山的北伐主张及陈炯明的地方割据主义说得详细些。当讲到陈的部属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避难永丰舰时,刘揆一注意观察到杨度脸色凝重,双眉紧皱。他接过刘成禺的话头说:“孙先生已命令进入江西的粤军回广州,陈炯明暗中联络吴佩孚打算截击回穗粤军。孙先生命禺生兄北上,设法制止吴佩孚的行动。我们想起皙子先生广交天下,一定可以在直系内部帮帮孙先生的忙,所以登门造访。”
二刘均感意外。
杨度忙说:“不用介绍了,在东京时我们就见过面。”
“我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没有深交。”刘揆一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忙说,“夏午贻和杨皙子是至交。杨皙子和我熟,我和你去一趟北京,当面找杨皙子,请他出面去找夏午贻。”
“告诉你吧,这诗就是杨皙子写的。”
刘成禺说:“此人我不认识,你和他熟吗?”
刘揆一笑着说:“杨度这人我很了解。早年我们一起拜在王壬秋先生门下,在衡州东洲书院读书。他那时跟壬秋先生研习帝王之学,一心想做大事,出大名。东洲三百多个学子,就数他用世之心最强烈。正因为他极想用世,所以才会接受满人朝廷的征召,给他们制宪法,后来又去抱袁世凯的大腿。他本是竭力主君宪的,但要投袁所好,想依靠袁来做大事,不惜放弃原来的主张,鼓吹共和,调停南北。不料,他在袁政府里屡遭排斥,抑郁不得志,这样又将他逼到袁克定的门下,想通过扶持袁克定当皇帝,自己好做开国宰相。谁知美梦不成,却恶名远播,被政坛彻底抛弃了。”
“我想会的,因为他为国为民的心没有死。孙先生做的事是为国为民的,他会支持,何况杨皙子与孙先生是朋友。禺生,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吧!”
刘成禺笑着说:“正是的,若没有这股子热血,你怎么会陪我北上?不过,你是革命党人,与孙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