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学院
爸妈离开之后,我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哭了一个礼拜,也就慢慢接受现实了。那时候,他们每周都会给我寄来录音带,收到之后,我就拿着爸爸送的录音机,躲在后楼梯那里去听。听到他们说:“仔啊,好挂住你啊!”就又开始哭。后来爸妈还会寄钱来给我,慢慢地我就开始只拿钱,不再仔细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每次说的内容都差不多,既然一听就哭,还不如不听算了。那时候,一到周末就会有点不适应,看着别人有家长来探望,甚至可以跟家人回家,心里就是一阵难过。
戏剧学院的日子很苦,除了没完没了的严格训练,还有各种各样的体罚。
在学院的那10年里,我只病过一次。现在想来很不可思议,但其实根本就是吓得不敢生病。那时我八九岁,有天吃过饭之后就吐了,觉得很不舒服,身上也没力气,学校里白头发的方妈过来摸摸我的头:“哎呀小鬼你发烧了,快睡旁边去,我给你拿点药。”我一听,心里一阵高兴,病了岂不是可以逃避练功了?起码可以休息个两天吧。我挪到房间犄角那边躺下,听着别人在外面拉顶啊打飞脚啊的练功。
待会儿师父来了,看到我躺在那里,就问:“你怎么了?”我虚弱地回答说:“我病了……”还故意演得夸张了一点。师父说:“哦,病啦?”方妈就在旁边说:“对对对,他发烧了。”“发烧了?这样啊。好好好,其他人都别练了,停下。”大家哗啦一下全起来了。他转头跟我说:“你起来,左扫堂100。”我傻了。左扫堂完了,又右扫堂100。接着就左飞脚100,右飞脚100。完了之后问我:“你好了吗?”我马上说:“好了好了好了!”从此以后,不光是我,学院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生病了。
在戏剧学院里的生活,大家有个共同的盼头,那就是早日登台表演。那时候的梨园行还算兴盛,剧场里经常会有一些演出,对我们来说,那是最大的目标。
有一天,师父宣布我们将要展开第一次公演。这让大家着实兴奋了起来,更让人期待的是,师父说要在所有人里面选出最优秀的几个去扮演主角。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那个晚上,很多人都没有睡好,大家都在默默盼望自己可以是其中一员。
第二天,大家早早起来,等待师父宣布结果。因为师父名叫于占元,所以我们在学校里的艺名都以元字开头,比如我叫元楼,洪金宝叫元龙。那几年里,大师兄元龙没少欺负我们,但大家都顶着祖训,绝对不敢还手,还手就是“欺师灭祖”。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把他尊为自己的大师兄。我们之间的故事多得说不完,就像那句古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一样,不管我们自己打成什么样,一旦对外的时候,我们就是坚不可摧的兄弟同盟。
时间回到那个早上,师父一个个叫出了那几个名字。“元龙、元泰、元华、元武、元奎、元彪……”他们一个个站了出来,底下一阵骚动,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会是我吗?师父清清嗓子,让大家安静:“还有最后一个,元楼!”我一跃而起,一个前手翻腾之后,也站到了大家中间。
“你们7个,向同门的兄弟姐妹们鞠躬!”我们深深弯下了腰。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几个有机会上台演主角,就意味着其他同门只能跑龙套,或者是做一些拉幕布、管道具、化装之类的幕后工作。尽管大家心里会有点不是滋味,但那一刻,集体的荣誉感已经超出了一切,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大家为我们感到骄傲!
今后将名震影坛的“七小福”就这样诞生了。
我的这群师兄弟各有神通,元彪可以完成极高难度的杂技动作,倒立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轻松,元华跟斗翻得很高,元泰是冲劲特别大,元彪和元武都擅长各种武术套路,元奎则是精通勾脸谱,我呢,没有哪一样很强,但是哪一样都不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