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向前辈致敬
,但大部分改动比较大,是我自己很得意也很喜欢的作品。可老先生呢,还按着老本子和我对,俩个人就有点儿搭不上话,一路对了下来,看得出老先生情绪不怎么高,想来并不是很合心意。老人上了年纪,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儿一样,一说起相声,就不由自主地去找寻以前和伙伴搭档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出不来了。
可能有很多人不理解,可相声是这样,捧逗搭档之间的关系和其他任何表演合作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好比夫妻,感情深的,那一辈子都深,而捧逗搭档彼此之间的宽容理解,默契和感应,甚至比夫妻之前的情感还要深刻。尤其赵振铎、赵世忠两位老先生,享有“京城二赵”的美誉,合作了一辈子,从小儿就在一起,几十年,段段儿都是回忆,俩人之间默契情深,珠联璧合,堪称相声界屈指可数的一对儿好搭档。
赵振铎先生去世之后,赵世忠先生失去了合作几十年的伙伴,那种伤心和怀念的感情,恐怕是他人难以体会的。我和干爹看出了老人的失落,问了一句:“您看这活?”老先生只“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我意识到,老先生可能不太想用这个作品,这儿一思量,我忽然灵机一动:“要不老祖儿,咱别说《拴娃娃》了,来一段儿《学四省》吧。”
怎么会想到《学四省》呢,这个段子是赵振铎和赵世忠先生的经典名段儿,我自己在学习这个活的时候,也是按照二赵的版本来的,我这边儿提议完,老先生还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仅茫然地点了点头:“也好,对对吧。”可能在他的意识里,这个活也是我改动过的,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答应了。
短短十几分钟,我们一老一少把这个活迅速地过了一遍,这一下把赵老先生对美了,到最后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光亮,我想他大概是觉得,多年以后,突然有这么一个小孩儿,把他与几十年的老搭档创作的经典段子,丝毫不差地演绎了一遍,那种淋漓尽致合作愉快的感觉忽然间就找回来了。
我记得我当时问老人家:“我这是跟您学的段子,你看哪儿有不对的,您给说说。”老头儿那边只笑着合不拢嘴儿,半天才点着头说:“都好,都好,都对,都对,孩子,咱们就说这段《学四省》了。”也就是那天,我们这段活,就算是定下来了。
演出当天,我亲自去家里把老先生接到民族宫的演出现场,场下已然座无虚席,无数说相声的同行都在场下。上场前我们就坐在上场门那儿对活,迄今为止我手边还留着和老先生对活时拍下的照片,也是和老先生仅存的两张留影,格外珍惜。表演完毕,当晚的演出效果,我只能用山崩地裂来形容,好评如潮,掌声雷动。可以说这一段《学四省》使得中规中矩,但感觉却如行云流水一般,状态好极了,大包袱大响,小包袱小响,完全达到了观众们满意,行业内人士亦交首称赞的效果。
赵世忠先生自己也格外激动,下场后我扶着老先生在后台接受媒体的采访,老先生始终拉着我,不住地跟所有人说:“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这个小搭档真的是好极了!”这一场,是赵先生最后一次公开的演出,我自己想,如若赵振铎先生在天有灵,看到这场演出,也会替赵世忠先生开心的。
可叹人生无常,演出之后没过多久,老先生就再一次病倒了,癌症扩散,病得很重。我记得和师父郭德纲一起去医院探望,同行的还有邢文昭邢老先生,谢天顺谢先生,我干爹于谦于老师,师父的经纪人王海,以及何云伟、李菁,我们几个。去的是广安门中医院,狭窄的通道,我们只能顺序前行,可巧的是那天,我走在最后一个。
师父才一踏进门,见赵先生正倚着枕头在病床上半坐,老头儿见着师父,脸上有了笑容轻轻地念叨了一声:“德纲来了。”跟着,就不错眼珠儿地注视着师父身后的人一个一个进来,盯了有两三秒,许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