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索居
,过往的人一概不见。直到一年后,她频繁地搬家,不愿与人多打交道的她,只能求助于林式同。他们在一家汽车旅馆见面,据林式同回忆:“走来一位瘦瘦高高、潇潇洒洒的女士,头上包着一幅灰色的方巾,身上罩着一件近乎灰色的宽大的灯笼衣,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
张爱玲为了躲跳蚤,只能剪掉头发,包上头布,穿着毛拖鞋。此后躲跳蚤的几年里,她都是这样的装扮,或戴个假发,像个流浪的老人,飘忽来去。这期间,她不但把的英译稿给弄丢了,甚至连移民的证件都弄丢了。如此狼狈潦倒,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当时很多人怀疑,到底是真的有跳蚤存在,还是她心理问题。确实是真的,张爱玲说,南美种的蚤子非常顽强,小得肉眼看不见,根本就杀不净。后来,一位美籍华人、哈佛研究生司马新,通过夏志清和张爱玲结识。他辗转托人在洛杉矶找了一位名医,给张爱玲看病。果然,张爱玲的病看好了,爱玲写信盛赞那位名医“医道高明,佩服到极点”。
这位可怜的老人,总算结束了一段艰苦的搬家生涯。一九八八年,张爱玲写信告诉林式同,皮肤病终于好了,可以替她找固定住所了。不等林式同出现,她自己已经找了一处公寓,住了下来。这公寓比起那些汽车旅馆,自是整洁优雅了许多。当然价格也昂贵,一个月好几百美金。
张爱玲有稳定的稿费,她不缺钱,她缺少的只是安定。在这里,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尽量避免出门。偶尔出门,也只是购物,她一次性购满许多所需的生活物品。去楼下取信的次数也极少,十天半月难得一次,并且每次都是夜深人静时,她不想见任何人。每天,她躲在屋子里,除了看着电视里的人,听着里面的声音,她的世界,可以说是彻底地安静了。
然而,不与世争的她,还是被人打扰了。这个人是张爱玲的崇拜者,来自台湾的戴文采女士。据说她是台湾某报社的记者,但无论她是谁,她如此刻意去惊扰一个只想着离世绝尘的老人,做法的确有些欠妥。
当戴文采女士几经波折,终于找到张爱玲所住的公寓时,她毫不犹豫地租住了张爱玲隔壁的那间房,开始漫长的等待。其实她并非有意去惊扰,她只是想躲在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看她就好。结果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月。她每日贴着墙壁,试图听到张爱玲房里的一些动静。终于,她等到了一次机会,那就是张爱玲出来倒垃圾。
“她真瘦,顶重略过八十磅。生得长手长脚,骨架却极细窄,穿着一件白颜色衬衫,亮如洛佳水海岸的蓝裙子,女学生般把衬衫扎进裙腰里,腰上打了无数碎细褶,像只收口的软手袋。因为太瘦,衬衫肩头以及裙摆的褶线始终撑不圆,笔直的线条使瘦长多了不可轻侮……我正想多看一眼,她微偏了偏身,我慌忙走开,怕惊动她……因为距离太远,始终没有看清她的眉眼,仅是如此已经十分震动,如见林黛玉从书里走出来葬花,真实到几乎极不真实。岁月攻不进张爱玲自己的氛围,甚至想起绿野仙踪……”戴文采女士在她不能清晰看清张爱玲眉目的境况下,却做出如此细致的描写。张爱玲就是民国的临水照花人,戴文采所看到的,也只是水月镜花,如一场幻梦。
这个执著的女子,不甘心一个多月的等待,一无所获。于是她把垃圾桶里张爱玲刚丢下的全部纸袋用树枝勾了上来,把那些垃圾忘我地读着,翻找着。除了知道张爱玲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以及她和夏志清等人的废弃信纸、稿纸,便再无其他。而戴文采却把这些垃圾如珍似宝,洋洋洒洒地写下一篇采访记:《我的邻居张爱玲》。
后来这件事被夏志清知道,他怕伤害到张爱玲,立刻打电话给庄信正。庄信正不敢怠慢,打电话给张爱玲,平时不接电话的她竟心有灵犀接通了。她听了之后,立即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