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事
不写草字;玩古董有些瞎吹,种胡麻更非事实;寒斋不寒,炉火很旺;苦茶不苦,你若去吃,定是三炮台香烟和法国面包点心。
周作人与刘半农相交甚笃。一次,周向刘借俄国小说集《争自由的波浪》及一本瑞典戏剧作品,刘的回信无笺牍,仅以二纸粘合如奏册,封面题签曰“昭代名伶院本残卷”,本文竟是一场“戏”:“(生)咳,方六爷(按:方六,指周作人)呀,方六爷呀,(唱西皮慢板)你所要,借的书,我今奉上。这其间,一本是,俄国文章。那一本,瑞典国,小摊黄。只恨我,有了他,一年以上。都未曾,打开来,看个端详。(白)如今你提到了他,(唱)不由得,小半农,眼泪汪汪。(白)咳,半农呀,半农呀,你真不用功也。(唱)但愿你,将他去,莫辜负他。拜一拜,手儿啊,你就借去了罢。”见此怪信,周作人哭笑不得。晚年,周无论谈及自己下水或掩护李大钊子女之事,总仿若置身事外,与己无关,惟独谈及五四时期与钱玄同、刘半农等朋友的交往时,才有难得一见的小小的激动之情。
某年夏,钱玄同夜访周作人,留宿周家。半夜有青蛙入室而鸣叫不止,钱甚为惊骇,以为有鬼,连连大呼:“岂明救我!”周闻声连忙赶来,见状大笑,顺口作打油诗两句以讽钱:“相看两不厌,玄同与蛤蟆。”后常以“蛤蟆”呼钱。
周作人同李大钊很谈得来,他回忆说:“那时我们在红楼上课,下课后有暇即去访他。为什么呢?《新青年》同人相当不少,除二三人时常见面之外,别的都不容易找。校长蔡孑民很忙,文科学长陈独秀也有他的公事,不好去麻烦他们。在第一院即红楼内,只有图书主人,而且他又勤快,在办公时间必定在那里,所以找他最是适宜,还有一层,他顶没有架子,觉得很可亲近,所谈也只是些平常的闲话。”
1932年8月,周作人就曾就李大钊家属因境况窘困要求出售李大钊遗书事,写信给胡适。1933年4月又致书曹聚仁,称“守常殁后,其从侄即为搜辑遗稿,阅二三年略有成就,唯出版为难,终未能出世。近来滦东失陷,乐亭早为伪军所占,守常夫人避难来北平,又提此事,再四思维,拟以奉询先生,未知群众图书公司可以刊印否?”后反复讨论,几经周折,李大钊遗书终未出版。同一月,北平人民在中国共产党地下党领导与支持下,在北平宣外下斜街浙寺为李大钊举行公祭。周作人也参加了公祭,并给李家送去花圈一个,奠仪十元。
碧云在《周作人印象记》中回忆,她第一次和朋友去拜访周作人,周家大门紧闭,但开有一个长约四尺宽二尺的小门,二人觉得很是诧异,想着不会就如小猫一般从这个小门钻进去吧。果然,周家的工友从小门钻出来,领着碧云二人从小门钻进去。告辞时,周坚持要送二人,于是碧云又得以“亲眼看到他也弯着腰穿过小洞门”,将二人送到大门口。
周作人不涉足剧场,却收集戏剧史料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