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生命垂危
次终于要来了,可能是因为头皮也长出来了,可以再割了。
如果依照医生之前估计的,可能还有第四次及第五次。拖得越久代表没有皮的伤口越多,她越痛越好得慢,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她还开玩笑明天不能摸头了。可是,她也有一点点害怕,因为她记得刚植完皮是非常非常痛的,她印象中那个痛是另一个世界的痛,不过,等植皮等好久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她睡觉前又排了一次便,排了很多,花了一个小时,可能因为之前逼自己吃太多东西而排便不顺的关系吧。我安慰她:“这是好的,身体机能慢慢正常啰!”她睡前问我:“是不是半年后她就可以正常生活、正常工作啦?那可以用短发见人吗?”我说:“可以啊,短发很好啊,难得你一生中有机会留短发。”
Day29 2010.11.19(五)
今早任妈短信告诉我没有植皮。傍晚到了医院,任爸告诉我她今天的状况:“她下午非常沮丧,大哭了两个小时,护士安慰她安慰了两个小时。早上本来要植皮的,医生也把她刚长出来的一点点头发剃光了,但是因为医生发现她的伤口在长皮,且头皮太薄不够厚,所以临时决定先不植皮,让她再长点皮,也等她的头皮长厚一点。同时,又插了一根管子:鼻胃管,直接从鼻子进去通到胃里,强制灌牛奶。鼻肠管才刚拔掉没多久,为了加速生长、加强营养,医生决定还是要强制补充营养。这次改插鼻胃管的原因是,鼻肠管太细了,经常堵住,所以换粗一点的鼻胃管。她从手术房出来,发现头没有包起来才知道没植皮,所以又要等了。加上难受的鼻胃管又插上了,再加上这次医生没有用人工敷料盖伤口,而是用药膏抹伤口,新形态的疼痛又出现,沮丧到一个顶点。”
我见到她时,其实她下午已经发泄过一轮了。她有点像小和尚,她的头光亮,头上取皮部分红红的,刀口清晰可见。她的脸黑红黑红的,肿肿的,亮红的头与黑红的脸形成明显对比。她的左手纱布整个拆掉后,我看到了左手肘的伤,红红凸凸的一片。吃完饭后,她有气无力地跟我说了一遍白天的情形。本来昨晚睡得很不错,又要植皮很开心的,结果是这样,心情跌到谷底,下午复健课程变得好多了,她都意兴阑珊了。她有点想哭但故作坚强,重复告诉我她的双腿非常痛,是不一样的痛,吗啡又没有用了。我安慰她,其实这是好消息:“自己长出来的皮总比补的皮好吧,而且植皮越少将来疤也越少!”
八九点她突然喊累,后来,竟然就发烧了,又回到之前体温变化睡睡醒醒的循环中,持续了一个小时。10点醒来放声痛哭,是我至今见到哭得最惨的一次,她很泄气,又有不同的痛了,发烧,难受,脸很绷,上半身很冷,手很痛,双腿更痛,还带着灼热的感觉!她一直哭,哭得很凄厉,擤鼻涕擤得鼻子很痛,她那种哭法我找不到文字形容。
她哭喊:“我对人很好啊!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为什么变成一个大光头?我的脸为什么红肿?我的手脚为什么白白红红的?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没办法,遇到啦,现在比之前好很多啦!”我的安慰完全没有用。她再哭喊:“可是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我选的,为什么?我对人家很好啊,为什么是我?一切本来很好啊,难道是我太幸福了吗?一切本来都很好啊,我拍了四天都很顺利啊!”护士静静地听,安慰她哭出来,后来护士也安慰到无语。
我说:“没有人会选择被烧伤,没有人想要这样。”我看着她,想着她过去、现在、将来要承受的心理、生理的折磨,我也不甘,我也不愿接受,我也想不透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无法弥补的伤害,最后,我跟着她一起哭。
如果,眼眶湿润、掉几滴泪这种不算,我上一次大哭好像是10月25日的白天,回到台湾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