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生命垂危
真实的状况,她的每一点小进步,都是受尽折磨。今天看到她的脸,竟然这么严重,相关人等在哪里?道义上法律上应该要在的人,在哪里?最清楚现场的导演,你不是早就回台湾了吗?媒体说你要拍新戏了?你在哪里?你们要等到她出院之后,看到她能出院,才对着空气喊两句“看到她还好,很欣慰”,或是祝福加油之类的话?
Day24 2010.11.14(日)
今天她整天状况都很糟。我到的时候,她在练习吸球,她的脸跟以前一样肿得很大,既红又黑还脱皮。她整晚失眠,胸闷、呼吸困难、忽冷忽热,整天提不起劲,有一点点发烧。她勉强把饭吃完,就开始号啕大哭,这一哭哭了很久。她很生气,为什么已经这么痛了,又多了一个呼吸困难。这一哭哭得太用力,哭到流鼻血,吓了我们一跳,应该是擤鼻涕太用力了,或许也跟她还插着鼻肠管有关。她说她之前就很想一直哭,只是痛到没有力气哭。护士连忙安慰她,任爸也鼓励她:“越来越好了,大口吸气大口吐气,放松心情,想哭就哭出来,哭一下血压会升高,也可以宣泄一下情绪。”
哭累了休息一下,练习翻身时,她笨拙地抱着床边侧身,又哭了起来:“我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我想自在地活动,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像以前一样,以后出院也不一样了……”
我只能说:“我也不想在这里,快了快了,比以前好多了,只会越来越好。以后回家白天不能出门就不要出门,晚上再出门就好啦,不要再哭啦,今天哭的量够了!”她说:“那我以后白天在家里当蝙蝠好了,好,我要勇敢!”
无预警地,她开始忽冷忽热,坐卧难安,情绪低落。她想要复健动一下,却忽然很热,汗流不停,全身湿透;帮她扇一扇风,她却又觉得很冷、全身发抖,每一分一秒都很难挨。换药换纱布后,她吃了安眠药,眼皮就快要垂下来了,她撑着,要我等她睡着了再走。她一直喃喃自语,身上又因流汗湿了,一直在调整她的鼻肠管,嚷嚷着全身不舒服、肚子不舒服,眼神有点迷蒙,但就是睡不着。她皱着眉头似睡非睡,我不敢走,再多等一下,她果然醒来。我问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来?放松心情!”她淡淡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我心想:天啊,安眠药也没有用。
她祷告了起来:“感谢主,相信主已经让我的疼痛减少很多,我相信主的安排,我一定会撑过去,请主给我力量,最后祈求主给我一个安稳的睡眠,有精神可以对抗明天的换药与疼痛,希望主垂怜让我睡着,让身体可以休养、长皮……”
这是多么无助的祷告啊!
Day25 2010.11.15(一)
今天我一到,就发现她虽然脸还是又红又黑又肿,但头上的纱布拆掉了!是个大光头,亮亮的那种大光头,从左耳附近到头顶再到右耳附近的红色长条清晰可见,一共有三道红红的长条状的切头皮痕迹,原来后脑勺的皮没有用到,可能是因为留着后脑勺让她可以躺着睡觉吧。任爸依然是乐观的,因为拆掉纱布就是一种进步。我则呆呆地傻笑。
今早是麻醉换药,麻醉时护士帮她挖了排泄物,我联想到昨晚她睡前迷迷糊糊的,好像有说想上厕所但是没力气,再拜托护士好了。她的状况仍然是忽冷忽热,一下很热流汗,一下湿透又很冷,她说她实在没法乐观。我也不懂但乱讲一通:“一定是因为在长皮!皮肤本来就有调节冷热的功能,之前没皮,现在有皮啦,可能你的身体好很多了,才会有冷热的问题。要乐观!有进步!你记得刚来医院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啊,木乃伊耶,现在头上纱布都拆掉啰!”
她哭着说:“头皮一直流汗,很想抓!”我检查她的头没有流汗,她就说:“难道是心理因素吗?我恍惚了吗?”唉!可能是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