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等待回家
受这么痛、能撑这么久。她的复健是长期抗战,但连复健老师都惊讶她的毅力过人与进步神速;她的后遗症会挥之不去,包括汗腺受损、冷热失衡、敏感抽痛、刺刺痒痒、全身紧绷,这些将永远陪伴左右,但她没有放弃、逃避这个选项,一想到长路漫漫,就振臂大喊“加油加油”!她也会生气愤怒,但原来生气愤怒也没有用,她只能等自己气消;她每天都忍不住沮丧,但她总会找到一个理由安慰自己,找到一个方法再度乐观;她从未一夜好眠,但她会用祷告度过失眠,用平静克服刺痒难耐。她不去想象双腿的惨状,换药时却逼自己习惯直视它们;她常看着自己的模样,热泪盈眶却自我安慰,“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她心灵的伤终究会抚平,只要她能再相信这个世界;她不解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只能相信这个考验会更有意义。
S.h.E之间的坚贞友情、任爸、任妈的苦笑硬撑、医生的专业治疗、护士的耐心照顾、华研同仁的轮班待命、阿妹及源活的感人动画、陶子姐的探病心得、郝先生的鼓励打气、你们使劲的串联呼吁,还有多到无法一一点名答谢的微博转发等等,都轻易地让她瘫在病床上放肆大哭。
一阶段考验的结束,不过是另一阶段考验的开始。她终于要回来了。
三个月了。第一阶段的考验漫长难熬,回首送医急救过程却恍如昨日,媒体朋友基于关心的拦阻与抢拍画面仍历历在目。现在,她都要准备勇敢坦然地面对大家了,虽已无高感染风险,如果可以给她多一点点的安全距离与空间,分一点点力气帮助她相信这个世界,脆弱易破如玻璃娃娃的她,会更有勇气面对下一阶段考验。
我有信心,不管她今后复健路有多苦,她都会一步步稳健迈进;我有点担心,外界对她外表的兴趣,会不会还是高过更有意义的关注?我又不太担心,因为有很多人保护着她,一定会和她一起战胜困难的。
中
今晚,复健仍是唯一重点。另外,为了1月19日的记者会,阿咪来帮她剪头发了。阿咪先帮她洗了头。洗头过程中Selina惊呼连连,对她来说是个很新奇的感觉,她没有顶着小平头洗过头发,而且,头皮是新皮,她觉得头皮接触洗发精和水的感觉很特别。剪发则是很有趣的画面,很传统:阿咪陪她聊天,绕着她转、拿着剪刀修头发、拿着电动剃发刀推耳后的头发;她坐在板凳上围着布蓬,满脸都是新奇的表情,不能乱动,只有眼睛在转,好像老师傅在庙口帮一个小男孩剃头,小男孩不敢动只敢笑,剪下的头发散落一地。她跟我说:“哇噻!从来没有这样剪过头发,你都是这样理发的吗?”
Day86 2011.1.15(六)
今天下午,陈导演发表了一个公开信。我看后马上到了医院,有一点兴奋地、很自然地告诉她这件事。原来,任爸知道但还没有告诉她。她听到这个消息欣慰了一下而已,就哭了,哭诉不想听到这些;任爸带领祷告转移她的注意力,祷告时她就在忍眼泪,一祷告完任爸回家后,她就忍不住泪水。我以为是我讲错话不该提这些的,但她跟我说,她想知道导演说什么,但她想到导演的同时,瞬间又想到了一切。
哭完继续复健,我发现今天她走路特别僵硬,右手也特别僵硬,她跟我说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关系。好不容易,把复健课表的复健做完了,她又伤心起来,哭了好久,哭得很惨。她问我:“我的手好丑,我不要接受,我本来很正常,我有54%不是我了,都不一样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我答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接这个戏我妥协、支持,因为客观分析是可以兼顾很多的,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拍个音乐剧怎会有这种爆破放火的场面,我哪里会懂?特效场面居然来真的还重大失误,我怎么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