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辱骂和恐吓也是战斗
意欲在心理上先将曹操逼到死角。
据裴注引《典略》说,这篇檄文传到曹操手里时,他的头风痛老毛病正巧发作了,是卧在病榻上面读的。读罢居然翻身而起,兴奋地说:“此愈我病!”尽管这样的心理效应恰与袁绍期望相反,但檄文之骂对于曹操心理刺激之深之巨,殊非常人所能想象。其后经官渡之战,曹操打败了袁绍,进而占领冀州,陈琳归降曹操。曹操对陈琳说:“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陈琳赶紧谢罪。幸好曹操这位政治家确有宽怀大度的一面,“爱其才而不咎”,留下他在身边担任司空军谋祭酒,掌管记室,相当于现今的文字秘书。对这段“骂”的前后因果,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檄移》中评论道:“陈琳之檄豫州,壮有骨鲠,虽奸阉携养,章实太甚,发丘摸金,诬过其虐,然抗辞书衅,激然露骨。
敢矣撄曹公之锋,幸哉免袁党之戮也!”倘若转换为辱骂袁绍,陈琳不但本人必死,势必还会祸连于三族。
无独有偶,半个世纪后,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举兵造司马氏的反,也使用了辱骂手段。时在正元二年(255)正月,有慧星长数十丈,起于吴、楚之分,划过西北方向的夜空。毌丘俭、文钦“以为己祥”,“遂矫太后诏,罪状大将军司马景王,移诸郡国,举兵反”。在仿造的太后诏令中,他们历数司马师的11条大罪,不乏恶语相加。如罪一“盛年在职,无疾托病,坐拥强兵,无有臣礼”,罪二“为臣不忠,为子不孝”,罪四“权势自在,无所领录”,罪五“有无君之心”,罪六“不顾大义”,罪八“不奉法度”,几乎将封建宗法纲常伦理固有的各项罪名都扣到司马师头上了,有的罪名还是从不同角度反复加重。不忠不孝就类于禽兽,在封建社会深入人心,虽然尚未明指司马师类于禽兽,但妇孺皆知其理,等于已经说了。到第十一罪,更由政治、品德牵扯到生理,抓住司马师新割眼瘤未愈,骂为“天不长(助长)恶,使目肿不成”,也够刻毒的了。其用意,仍同袁绍当年令陈琳草檄骂曹相似,就是要多向度地把司马师骂绝搞臭,从而广泛地造成舆论,以使自己从心理上尽可能地取得将吏士民的认同响应,而置对方于心理劣势,舆论劣势。这一场“谋攻”,一度部分奏效,母丘俭、文钦得以“迫胁淮南将守诸别屯者,及吏民大小皆入寿春城(今安徽寿县),为坛于城西,歃血称兵为盟”,拥众五六万插旗割据于一时一地。另一方面,司马师也承受到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担心朝廷内外反对者甚多,万一用兵战败,将会难以收拾。犹豫再三方决计出兵,亲征淮南,以母丘俭被杀,文钦逃往东吴为最终结果,平定这场叛乱。
曹操也曾骂过刘备。建安二十四年(219),刘备率军攻汉中,阳平(今陕西勉县西北)一战杀死曹军大将夏侯渊。曹操闻讯极为震怒,亲自率军入汉中,直抵阳平关欲与刘备决战。刘备却驻军山头之上,凭借险峻地势,森严壁垒,拒不与曹操决出一个你死我活。刘备间或也挑逗一下,派遣养子、时任副军中郎将刘封出面挑战,重要将领都不出营。曹操气得不行,大声呵骂:“卖履舍儿,长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我黄须来,令击之!”所谓“黄须”,指他的四子曹彰。曹彰与其兄曹丕、曹植雅好文学不同,“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一向以卫青、霍去病作为榜样。此前一年(218)代郡乌桓人造反,曹彰以北中郎将职衔,代理骁骑将军,率部北征,所向皆破,北方悉平。曹操在长安召见凯旋而归的曹彰,曹彰不伐己功,功劳尽归诸将。由于曹彰的须发微黄,曹操持着他的黄须夸奖:“黄须儿竟大奇也!”如今抬出“黄须儿”,无非想从心理上刺激刘备,促其在曹彰到来以前就决战。殊不知骂了“卖履舍儿”,称了刘备的“爷爷”(自称“汝公”,犹如骂了刘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