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韩国戚与赵皇亲
先把道学定为伪学,道学家都是伪君子。这事儿可以从孝宗时代开始追溯。那时的朱熹等人就很让孝宗恼火厌恶,直接导致了朱熹第N次的归隐。这时上纲上线,把伪学晋升到伪党,由伪党再提升到逆党,道学派全体成为了违禁品。
一声令下,天下遵从。
基层工作从科考抓起,从这一年科考起,试卷只要稍微涉及义理就成废卷,《孟子》都成了不能引用的禁书。
中层规定但凡是道学门徒一律不得担任京官,历年考进来的各科进士、太学生等要查清楚是不是“伪学之党”。官员推荐、进士结保等环节要在有关文件上特别注明“如是伪学,甘受朝典”等保证。
在高端,事情是最严重的。北宋元丰榜、元祐碑的死灵复苏,韩侂胄列出了伪学逆党名单。其中有宰执四人、待制以上十三人、其他官员三十一人、武臣三人、太学生六人,其中有三分之一以上与道学无关,之所以榜上有名,都是因为参与了反韩同盟。
这次党禁在南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史称对南宋的伤害无与伦比。原话是“绍熙之前,一时风俗之好尚,为士者喜言时政,为吏者喜立功名”,党禁之后“世俗毁方为圆,变真为佞,而流风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
照这话,仿佛孝、光两宗朝里的士大夫都很积极向上,没有不作为的,更不会整天清谈。是韩侂胄的党禁之后,才败坏了天下风气,谁都不敢干工作,不敢说话了。
奇妙呀,韩国戚难道是秦相公转世?
两宋间只有秦相公才有这么大的威力。韩侂胄的所谓党禁,除了赵汝愚、朱熹两人的非正常死亡、不是时候的死亡之外,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谁进大牢受大刑,为时也不过七年,与北宋元丰、元祐党人动辄几十年不死不休的争斗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在斗争的后期,韩侂胄表现得非常宽容。据记载,一个叫赵令宪的官员受邀去韩府拜访,仓促间把正在阅读的经过朱熹批注的《论语集注》放入袖中,施礼时这本书落在了地上。赵令宪心惊胆战以为大祸临头,韩侂胄却只是报以一笑。
或许在韩侂胄的心中,道学之流只是些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吧,痛打之后扔到一边,时过境迁不必再理会就是了。
那么,凭什么说是韩侂胄把南宋从根到梢搞到腐烂的呢?
把所有的敌人都扳倒之后,韩侂胄环顾四周,有了点小迷茫。当初只是因为心中不平,受不了闲气,才与赵汝愚叫板。谁承想开始之后欲罢不能,一路斗下来前方再没有拦路的了,于是抬眼一望,发现了个现实。
自己居然成了第一权臣!
这个结果让韩国戚有些不适应,毕竟他的官途长跑并没有从开始时就确定了权臣终点站,可是既然达到了,谁舍得再离开呢?韩侂胄牢牢地攥住了这来之不易的权柄,下定决心谁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