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茧成蝶
有人活着,是为了完成前世未了的故事。有人活着,是为了过尽细水长流的日子。有人活在过去,有人活在将来,被忽略的,总是今天。所有的情缘,从年少时开始,最美。到后来,真心要么输给了生活,要么交给了岁月。可是我们,回不到从前,就像落花回不了枝头,流光回不到昨天。
三毛是幸运的,尽管了她荒废了几年最美的光阴。但她的文学梦,是在少年时候起程,并且这个梦,陪着她餐风饮露,维系一生。自从读完顾福生给她的杂志,三毛仿佛重新回到人间。看了那些现代作品,她发觉这世上,原来也会有相似的情怀,重叠的心事。
以前是她坐井观天,独特的个性、跳跃的思想,总为人所不理解。如今,她在时尚新潮的杂志刊物中,读到了与灵魂亲近的心情和故事。后来,三毛的话多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怯懦寡言的少女。有时候,见到顾福生,她会情不自禁地讲出内心的惊喜和感动。而顾福生每次都耐心地听她说话,微笑中带有欣赏和鼓励。
于是,那些淡烟细雨的早晨,长风斜过的午后,月明星稀的晚上,三毛总会有随性即发的灵感。她临窗静坐,案几上堆满了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的书稿。多年来,三毛饱读古今中外名著,真正落笔成文的篇章却并不多。是那几本现代刊物,真正打开她固执的心窗。让她明白,痴爱文字不是一桩异想天开的事。
一段时间后,三毛交给顾福生第一份稿件。在她心底,已认定老师为知己,她可以藏起内心的自卑。直到有一天,三毛去画室上课时,顾福生突然对她说:“你的稿件在白先勇那儿,《现代文学》月刊,同意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三毛心底,波涛惊起。“第一次的作品,很难得了,下个月刊出来。”顾福生话语依旧那么清淡,清淡到三毛几乎要停止她内心泛滥的感触。但这突如其来的肯定,令这个自闭了几年,对外界春去秋来,全然不知的女子,这个没有声音,没有颜色的女子,欣喜到难以自持。
接近一个月的等待,让她恍若隔了几世。当三毛从画室捧着那册《现代文学》跑回家时,对父母发出那声来自灵魂的呐喊。“我写的,变成铅字了,你们看,我的名字在上面……”平日里寡言不语的三毛,此刻欣赏若狂。
父母捧读杂志,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个一直让他们担忧的二女儿,总算寻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那片天空。她不是那个自闭甚至低能的孩子,她有才华,甚至可以超越许多同龄孩子。
一篇叫《惑》的意识流小说,改变了三毛一生的命运。倘若得不到肯定,自卑的三毛,或许又会关起小屋,不问春秋。多年以后,《现代文学》的主编白先勇,为自己发掘了一个才情横溢的作家,深感欣慰。他用独到的眼光,来欣赏、认可了一个少女的处女作。
当他回忆三毛这篇作品,觉得文字虽显稚嫩,但却有一种逼人的灵气。正是这种灵气与创新,将他打动,才有了后来三毛漫长的文学之旅。
白先勇和三毛是邻居,那时候,三毛已经开始尝试着走出那栋日式小屋,看外面的天光云影,人来人往。黄昏时候,她几度遇见白先勇,在空寂的斜阳荒草边漫步。三毛对这位风度翩翩的才子充满了感激和钦佩,但羞涩的她,却总是转身躲开。不是她矜持,而是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内涵。
这个孤独如雁,寂寞如蝶的女孩,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以至于她甚至忘记该如何与人微笑。她仅有的朋友就是老师和她的书,还有偶尔打她窗台爬过的虫蚁。后来,顾福生见三毛一改往日的孤冷,便递给了她一个地址。
陈秀美,一个美丽的名字,笔名陈若曦,作家。白先勇的女同学,也是三毛日后的朋友。后来,是这个女孩,让三毛成了文化学院第二届选读生。三毛,一个浪费了七年光阴的少女,总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