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岳飞与“钟相杨幺起义”
的妻儿,垂垂白发的老父,更不是那熟悉的袅袅炊烟,渔舟唱晚的美景。他们看到的是烈火焚烧过的村庄,马蹄踏破的土地,混浊的洞庭湖上漂浮的尸首,残垣断壁间的累累白骨……
造孽的,不是横行北中国的金朝侵略者,武陵太远,女真骑兵的马刀伸不到这里。造孽的是一个叫孔彦舟的河南人,正宗的大宋政府军将军,还有他率领的大宋政府军,是由大宋百姓勒紧了裤腰带养着供着,指望着他们保家卫国的正宗的政府军。
这群人在历史上有个通俗的称呼——乱兵。
从靖康变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像阿甘一样地跑,官跑得比兵快,兵跑得比老百姓快。跑着却也不闲着,跑到哪里就杀到哪里抢到哪里,跑一路就抢一路,碰上侵略者就连滚带爬叫大爷,碰上自己百姓就马刀挥舞滥杀滥抢。什么外敌入侵生灵涂炭,我先替你涂一遍再说。
造孽的头子孔彦舟也值得一说。他时任沿江招讨使,顶大乌纱帽的官,戎马半生也算“战功赫赫”。金兵打山东,他带头溜号,金兵打河南,他又脚底抹油,回回都是腿窜得比博古特还快。边跑边抢,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在打砸抢烧的工作战线上,他是“先进典型”。
这一回他“典型”到了武陵,富得流油的鱼米之乡,家家老幼妇孺扎堆,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活脱脱的一盘肥肉,当然是不抢白不抢。大手一挥立刻火光冲天,狞笑的“子弟兵”们钢刀挥舞,与世无争的武陵小县,在残暴的杀戮与抢掠中痛苦地呻吟,然后,就有了归乡后的战士们,不忍面对的残垣断壁和累累尸骨……
然而赚得盆满钵满得意洋洋的孔彦舟并未想到,比那些杀戮之夜的火光更冲天的,是愤怒,武陵人的愤怒。
那些在前线经历了无数次浴血奋战的民团士兵们,他们如何能面对这样的场景:无数次与侵略者血肉相搏的生死时刻,他们后方的家园正惨遭杀戮,他们牵挂的妻儿正惨遭蹂躏荼毒。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传说中的异族侵略者,却是他们名义上的“战友”,堂堂正正的“政府军”。
这就是我浴血保卫的家园?这就是兴亡我有责的天下?这就是我们的国?
任何有血性的人,但凡是他们中的一员,都没有理由不愤怒。
愤怒了怎么办呢,武陵人很本分,他们四处告状、申诉,指望着有人为他们做主。可又有什么用呢,乱兵一来,湖北安抚使唐悫就吓得躲猫猫了,湖北制置使傅雱和孔彦舟好得穿一条裤子,正忙着帮人家升官发财呢。至于闷在深宫里吃喝玩乐的宋高宗么——我都正愁怎么认金人当主子呢,还给你做主?
政府军指望不上,父母官指望不上,皇上更指望不上,难道指望老天爷?满目疮痍的故土面前,伤痕累累的妻儿身边,那些无助的汉子,心在滴血。
这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认真地告诉他们:把血擦干净,不要指望任何人了,要活下去,就要自己为自己做主。
这个人,就是被后世无数道德老夫子们骂得狗血淋头的“大贼头”——钟相。
可这个大贼头不简单呢,靖康之变时,他就开始组织乡民们结社自保,组成“联防队”,保一方百姓平安。南宋小朝廷被侵略者追得满世界逃命的时候,他却挺身而出,派长子钟字昂率300壮勇慨然奔赴前线,同敌人打了一堆硬仗恶仗。孔彦舟的乱兵肆虐之时,也是他带着家乡的老弱病残们,奋勇保卫着自己的家园,然后是申诉、告状、喊冤,牵头的又是他,武陵人苦熬的日子里,他是支撑大家信念的顶梁柱。
现在这根顶梁柱终于看明白了,皇帝靠不住,父母官靠不住,保卫自己的家园,只有我靠得住。
靠得住的钟相行动了,以武陵为中心,越来越多的乡民们聚集在他的大旗下,没有武器自己造武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