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的绝唱
得,我命。’小曼,今天我得到了,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
然而,面对陆小曼的传世照片,我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不是一张——一张可能走相,也不是两张、三张——年代久了偶尔也存在失真,它是十来张,二十来张,或许更多,分属于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生活侧面,我的眼珠在抗议:这哪里是什么绝世佳人?这哪里是什么迷人的风景?也就是中等姿质,小家碧玉,只能说马马虎虎,差强人意;拿它和同时期林徽因的玉照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呜乎,天何厚爱于林徽因,而薄情于陆小曼耶?乃至纯然客观的机械的相片,都不能恰到好处地感光、定影、写照、传神!
雪
张幼仪也是美丽的,而且美得健康,美得飒爽,美得持久,只是,御风而行、流星一闪的诗人无缘体认——
旅居伦敦的日子,徐志摩迷上了林徽因。诗人是那种夸父逐日的性格,他一旦迷上了谁,任是西天八骏也拉不回头。幼仪自然无能为力,她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好吧,摩,”她对丈夫说,“我不忍心看你受罪,也不愿意让自己变成讨人嫌的角色。假如可以使你得到幸福,我自愿作出牺牲。”
快刀斩乱麻,1922年3月,德国柏林,张幼仪以有孕之身,同徐志摩协议拜拜。
据说,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件文明形式的离婚。
张幼仪孤身一人陷身欧洲,不懂外文,身怀六甲,处境够悲惨的了吧。倘若换了林徽因、陆小曼,凭她俩那娇怯怯的弱躯,结局将不知如何收拾。幸亏,幼仪不仅体格健壮,神经也足够坚韧,她一边忙着生育、抚养次子彼得,一边入裴斯塔洛齐学院,专攻幼儿教育。
彼得不幸夭折,苦命人祸不单行。幼仪含悲忍泪,坚持完成学业。1926年夏,她应徐志摩父母之请返回故国,暂住北京,次年移居上海,先是在东吴大学教授德文,而后涉足商界,出任上海女子商业储蓄银行副总裁,兼云裳服装公司总经理。
大约是1927年春天,胡适设家宴款待燕尔新婚的志摩和小曼,顺便请幼仪列席——不知这位哲学大师拨动的是哪一粒算盘珠?幼仪欣然前往,席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显示出磊落的胸襟和成熟的气度。
又二十年后,林徽因在北平病重住院。她怕自己不久于人世,便托人捎话给沪上的张幼仪,希望能见上一面。——这是她思虑周全,希望对当年闯入徐郎灵腑,造成徐张家庭破裂的内疚,作出宗教情怀的了结。幼仪携长子积锴赶往北平,会晤时,徽因已十分衰弱,只是卧在床上,定定地凝望幼仪母子,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是无力说,也是不必说,当事人心有灵犀;幼仪从对方深情而略带歉意的眼神中捕捉到:她是爱徐志摩的。
张幼仪活了八十八岁,比起林徽因的五十零一,陆小曼的六十有二,算是笑到了最后。晚年,张幼仪在纽约接受侄孙女张邦梅的采访,把自己和徐志摩的悲欢聚散,云谲波诡,和盘托出,给后辈,也给逝去的岁月一个明确的交代。
月
张幼仪没有看走眼,林徽因委实是深爱她的摩的——
1931年11月19日,济南党家庄上空一声霹雳,噩耗传到北平,林徽因三魂失了二魂。她为徐志摩精心制作了一只希腊风格的花圈,交由梁思成带去飞机失事现场——这事犹在情理之中;接下来的举动,就要令世人瞠目结舌了:她让丈夫从现场捡回一小块飞机残骸,并且把它悬挂在卧室的床头,直到去世!
据说,那是一块焦木(早期的飞机有些部分是木制的)——它见证了生的高蹈和死的决绝;此木曾是彼树,彼树曾覆绿荫,曾邀鸣蝉曾凝风露,曾映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