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么暖
十二岁那年读初一,我开始习惯妈妈频频地坐火车去“监视”爸爸。她一走就是一个月,有时候甚至更长,长得我几乎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模样。回来的时候如果有爸爸,她会笑成一朵花;否则就与刚去的时候一样,铁青着脸,有点像萝卜皮,辛辣又冷硬,剥到最内里也是一样的味道。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喜欢妈妈将一大串钥匙交到我手中时候的感觉,听着那种稀里哗啦的脆响声,我的心,就像一条鱼儿,从尘土飞扬的陆地,回到新鲜凉爽的水里,欢快地想要飞。
所以当我读了高一的时候,妈妈要我住校,我死活不肯。但最后不想让她的皱纹再多上几条,勉强同意了。等她一走,我照例带了大串的钥匙回家住;有了兴趣会顺路捎些菜回去,而后在Jay的音乐里,边做饭边在键盘上十指如飞,直到闻见煳味了才会慢腾腾地从电脑前移开。
当然并不是总这样废寝忘食地上网闲聊,否则文好知道了会骂我。文好是初中时玩了三年的好友,中考后我们进了不同的高中,见面的机会便少了,但会经常打电话,周末的时候要么上网视频聊天,要么去郊外飙车,或者干脆她坐公交到我家里来,两个人脱了鞋子在地毯上跳舞跳到腿疼。文好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子,会自己伴着音乐编舞蹈来跳。我在旁边看着文好灵动飞扬的舞姿,常常会莫名其妙地伤神,觉得或许用不了多久,文好也会像父母一样,离开我,再不回来。文好便笑我傻,她说我们是朋友,当然会心心相依,彼此记住啦,即便是将来考上大学离得远了,照例是可以坐火车去见面的嘛。我便笑:你怎么像我老妈,千里迢迢地坐火车只为见我爸一面,看他是不是变了心?文好听了哈哈笑着跳过来捶我,直到我举双手加双脚向她投降。
这样的时光也不常有,文好的妈妈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每次我去找文好玩,她都会没好气地扔给我一句:现在有些男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好好学习,整天就想着和女孩子瞎混,一看就知道家教不好!我好像对这样的话天生的有免疫力,它们砸过来,在我心里常常会连痕迹也不留一点,就水珠一样滑走或是蒸发掉了。文好当然也不介意妈妈的白眼,照例和我玩得热火朝天;但有时候安静下来,我们背靠着背翻书看,她常会冷不丁地就在背后给我一句英语:佳树,对不起。我在对面镜子里看到背后的文好,依然是在静静地看着书,但柔软白皙的耳郭,却是悄悄地红了。
一年后我们功课渐忙,懒得自己做饭,都是用泡面来充饥。晚上学习的时候我会开着视频,文好也是;这样我们就会觉得像是回到悠闲的初中时光,有彼此在身边陪伴着,心,才会沉下来,回到书本里去。偶尔累了,文好会对着麦克风轻咳两声,我回头看着她举起我送给她的大长今的漂亮娃娃,做着各式的鬼脸,会笑倒在地板上。不经意地手会碰掉一旁康师傅的泡面盒,文好立刻恨恨地白我一眼,手指飞快地发过来一句:怎么又吃泡面?!你会吃死的!!!我看着那样大的三个惊叹号,眼泪会哗地一下子涌上来。我说,文好,谢谢。我不知道文好看没看见我的眼泪,她总会叹声气,又用英语回道:佳树,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我看了便开始习惯性地对着摄像头挠自己的痒,跟挠文好时一样的动作,那边的文好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我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蹑手蹑脚地移过来,而后视频突然地消失了,我知道是文好的妈妈又来监视她了。
春天来的时候,两个学校同时进行月考。我的成绩照例是前几名的,文好不知为什么却是考得出奇的差。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找我,我看她一脸的憔悴,知道她肯定是被老师和父母轮流批评过了,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就跑来找我。我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文好想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出口。我默默地将一支疯狂的的士高舞曲打开来,又将声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