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也无所畏惧
一个暖暖的春日,我在湖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喵——”。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予理会。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3个月前,37岁的我被诊断出患了乳腺癌。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建议我切除乳房,日子安排在那个月底。我仍然记得一次无意中听到丈夫盖里打电话,他说:“她可能会失去她的胸部。”那份震惊和不敢相信,至今我还能感觉得到。这一个个字好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我。不,不!我无声地向上帝吼叫:我还年轻哪!
几个星期后,当我渐渐地从乳房切割术中恢复过来时,医生带来了更糟糕的消息。癌细胞扩散到了我的淋巴结点,化疗是活下去的最好选择。听到这个消息,我呆在那里,心想:哦,天哪,我要死了。
我害怕死亡。许多朋友从来生和转世的想法里得到了许多安慰,但是我无法盲目地相信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需要证明。我祈祷上帝示我死亡的真相。
因为心里畏惧着死亡,我决定采取激进的疗法:大剂量的化疗,加上随后长期的荷尔蒙阻滞抗体用药。
化疗彻底摧毁了我。尽管服用了防恶心的药物,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化疗的两个月以来,我每天做的事便是:自己穿好衣服,吃一点点东西填肚子。我的丈夫则除了上班,还要照顾家里,照顾我。尽管丈夫什么怨言也没有,但是这日子,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很艰难,我知道。大部分时间里,我都会觉得孤单,而且很容易生气。这么多天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出门,来到湖边。
“喵,喵!”这恳求的声音时断时续。
现在我真是没能力再照顾一只动物了,我想。突然,尖利的叫喊和反抗的声音闯入了我的耳朵——四只松鸦冲向了发出“喵喵”声的灌木林。我嘘嘘地赶走了那些鸟儿,跑到了灌木林里。一只3个星期大的黄褐色的虎斑猫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还在喵喵地叫着。它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我把它抱在怀里往湖边走去,希望能找到它的主人,或者找到一个愿意收养它的好心人。
风呼呼地吹着,小猫在我的怀里缩得更紧了,似乎仍然很害怕。我们一道坐在湖边,等着有人把它领回家。我问了好些个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带它回家。我决定暂时先把它带回家。
由于化疗,我十分疲倦,每天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蜷在沙发上,而小猫便偎在我的胸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天晚上,丈夫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让他把猫咪也带上。“给它找一个好人家吧。”我边说边把小猫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我没有意识到,其实那会我的心已经被偷走了。
一小时后,我打电话给丈夫。“你给它找到人家了吗?”
“我刚刚把它给人了。”丈夫答道。
“别给。”我脱口而出,“把它带回来,我需要它。”
当丈夫和小猫回家后,小猫又偎在了我的怀里,好像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似的。
后面那个星期,我一直卧床不起,小猫一直陪着我。它很喜欢依偎着我,有时候,它会偎在我的下巴下面。它压根没有注意到我没有头发,胸部也不平衡。无条件地爱和被爱着,它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我给小猫起名为“达摩”,因为在印度语里,达摩的意思是“实现生命的抱负”。癌症康复调查显示,发现并追随你的福祉或抱负可以支撑你的免疫系统,提高存活的几率。对我而言,我有两个抱负:写作和有益于他人。达摩这个名字可以提醒我我的抱负,当然,它的意义还不止于此。
每两个星期一次去医院回家后,我都会像抱宝宝一样抱着达摩,在家里四处走。我就是去洗衣时也会抱着它。我们形影不离。有达摩在身边后,我不再那么渴望盖里,也不再动辄生他的气。达摩依然经常发出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