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
沉得住气,不去问接踵而来应当有的多少细节。有什么好着急呢?终归不会错过的。
“说那个女孩子是美院的,东北人,才二十岁,你一点没觉得?”
换一个人说这句话,就再是心底同情,无论如何总免不了带幸灾乐祸的口吻。唯独任太太,或许是积年念佛,烟火气淡了,随便说什么,总还是心气平和,隐有慈悲。
致寒很乖巧地摇摇头,低声说:“不觉得,你晓得,男人在外面做事,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任太太叹口气,“小寒,本来真不应该说,我忍不住。老任是叫我死活不要透出来,我一定是忍不住的。那女孩子怀孕了,死活不肯打,庆平可能会让她生下来。”
这才是扎扎实实的一惊。
周致寒一下子,从脚趾头开始,被针扎了似的,一种冰凉的痛感飞快蔓延到手指尖,而后是心脏。她拧了头望到一边,免得被任太太看到自己张开嘴喘气。原来心理原因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是比上高原缺氧更难受的事。
第一下缓过去之后,她下意识地问:“生下来?”
任太太怜惜地看着她,又拉起她的手,“老任说的,不知是真是假。”又加一句:“但我想,庆平应当不会那么糊涂吧?!”
老任说的,自然是真的。这且不是老任,这分明是沈庆平自己不敢当面坦白,苦心孤诣,绕了一个好大的弯子,将一条新鲜热辣的水煮鱼,翻热了好几道,总算端到她面前。
吃也要吃,不吃也要吃。
任太太觉得自己有义气,叫她防备小心,怎么知道是男人小小设计。而今若是战国,她已经是那个死在当地的来使。
致寒狠狠抽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姐,我不大舒服,先走了。这一顿你请我吧,回头我陪你去吃日本菜。”
任太太点点头,又叹口气,不知再说什么好,等门快关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喊:“开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