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
变,听他接下来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去积聚一点可能性,和你们过去十年的感情抗争。”
杯子举过来,和沈庆平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那叮当的响声仿佛是法官一锤定音:“之后,我们就公平竞争吧。”
“致寒该有一个选择的权利。”
沈庆平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即使如此,仍然是笑容,他目视谭卫文将那茶一饮而尽,歃血为盟般隆重,抬手也把茶喝了,侧身准备送谭卫文出门,两人并肩如兄弟,到底彼此间有多少阴影和死结,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手搭到门边,沈庆平忽然随随便便说:“那笔钱,我另想办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谭卫文微微一惊,抬眼看沈庆平,后者音容泰然,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办法。”
门拉开,外面大办公室黑洞洞的,只有远远大门外的走廊,还亮着灯。
他谈起生意的腔调,比谈起周致寒平静得多:“不过,生意嘛,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算摔下来也算了,总有起来的时候。”
摆摆手,不准备和谭卫文有什么更多的交涉,他表情轻松很多:“公平竞争,致寒才能好好选择嘛。”
说这么斩截,谭卫文倒对他生出几分敬佩,两人对望一眼,他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告辞了。”
走到门边,沈庆平叫住他:“请随时告诉我她的情况。”
他的表情在办公室和大厅明暗阴影里忧伤而诚恳。谭卫文点点头。
一路下楼,出了门,他独自走了一段路再打车到中山三医院,重症监护室不准人探望,他在外面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走廊里的灯光冷冰冰的,这个地方不知死过多少人,也许眼前就有很多病逝的冤魂正在到处游荡。
他静了一下,打电话给医院脑科的主任医师,对方电话里详尽地介绍了致寒的情况,听到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但还要观察脑部损害情况,长期注意反复一节,忍不住稍微松了口气,说了谢谢,结束通话,谭卫文站起身来走到ICU门边,透过门上玻璃向里张望,致寒的床位幸好在可视范围之内,她睡着了,头向里面微微侧着,短短时间不见,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她忽然就瘦了,脸黄黄的,头发被包在病号帽里,侧影如雕,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看了良久,忽然ICU的护士出来,送医院的时候特意上上下下打点过了,已经认得他,笑一笑,说:“她刚才醒过一次,问起你,我们说现在不准探视,她说让我们转告要你放心。”
谭卫文心里一热,自己顿时觉得尴尬,忙点头谢过人家,不好意思再在门口张望,又不想走,他缓缓踱步,踱回走廊上的座椅,重新坐下。
思绪飞到若干年前,在沈阳卡地亚的贵宾答谢酒会上,周致寒穿大红色低V礼服,就像他和她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穿的那个颜色,头发卷卷的放下来,每一个眼风都可以写出一整句话。她说笑话,听的人都笑了,她屈屈膝盖,面不改色地走开,微微露出得意神色,卡地亚的链子,随手拿起来,随便叫身边的人帮她戴,都不认识,对方乖乖顺从——飞扬跋扈得可爱绝伦。
他一直看着她,在餐桌前,首饰摆设柜前,人群里,理智说他明摆着不过见色起意,冲动说他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常识说他百分之百头脑发热,欲望说他生平不曾如此动心。
他看着她。
中间有一段她忽然不见了,谭卫文居然忍不住去找,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这里走到那里,希望她突然就从某个角落蹦出来,这个美女云集的酒会上,忽然之间,只有周致寒才有光芒,使他眼睛可以聚焦。
多少年没有过,这一辈子没有过。
她再度出现的时候,谭卫文居然心里有狂喜,涌出来跟滚水一样,无法忽视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