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09年,发现之旅
生活的方式,平和而不失自我,对待外在世界不是一味对抗、死磕到底的态度,而是理性、不卑不亢地参与其中,是一种更高级的态度。
弹琴的人并没有弹奏太复杂的乐曲,只是几个简单的和弦,夹杂几个简单的音符,便构成一段美妙的旋律。何小兵学琴的时候曾过于迷恋技术,认为只有高难度的技巧才能弹出牛B的旋律,其实那种技巧更是一种表演,手指在琴弦上飞舞,眼花缭乱,在演奏形式上好看,却不一定能打动人,而真正的音乐不是表演,是让人听了能心里涌出一股暧流,或毛孔绽开脊椎骨一阵阵发冷。
弹琴人刚才弹的那几个和弦和音符最基础的,何小兵都会,但是他却弹不出来同样的效果。即便同一个和弦,不同的节奏和分解弹法,在那人的手里也能弹出不同的感受,何小兵却做不到这一点。他由此知道了,美,不在于复杂和简单,而是否融入了情感。
“没事儿随便弹着玩。”曲毕,弹琴人放下吉他说。
何小兵鼓掌,他听得出,弹琴的人绝不是业余爱好者。
“给你。”弹琴人把吉他交给何小兵。
“我不会。”何小兵知道自己只能献丑。
“来旅游?”弹琴人问。
“转转。”何小兵说。
“第一次来?”
“对。”
“应该早点儿睡觉,在高原上,休息不好,会难受的。”
“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睡更睡不着了。”
“睡也不一定就能睡着,走累了回去就睡着了。”何小兵说,“你弹了几年琴了?”
“从八几年弹到现在,中间停了一段。”弹琴人说,“寺里不弹。”
“寺里?”
“我出过家,现在还俗了。”
"这里有人招呼弹琴人的名字,问他吃不吃夜宵,弹琴人说不饿。听到他的名字,何小兵一愣,觉得耳熟,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何小兵报上教自己学琴的老头的名字说,“他是不是教过你?”
“对。”弹琴人也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也跟他学过琴,他提到过你。”何小兵这时才仔细观察弹琴人,他已经晒得像个当地人,皮肤呈现古铜色,牙齿洁白,相处时亲切,自然,健康,活力,不像那些北京搞摇滚的,都有点儿病态。
“老师还好吧?”弹琴人说,“我离开寺庙后,就没再联系他。”
“他挺好的。”何小兵说,“你当年为什么出家,后来怎么还俗了?”
弹琴人笑了笑:“就像我以前只会走路,不公骑自行车,想去一个地方不太方便,我只好去学骑车,现在学会了,去哪儿都方便了,还能带人、驮东西,学会了就不会忘了,不用再天天练习,即使很长时间不骑,想什么时候骑,什么时候也都能骑。”
“现在开始每天弹琴?”
“对,虽然我没愤怒了,依然在坚持搞摇滚。”弹琴人笑着说,“任何时候都可以有摇滚乐,就看怎么定义它了,不一定非得骂骂咧咧、闹哄哄的。”
“还打算出专辑吗?”
“鼓捣音乐不一定非得出版,我每天就在这儿弹,让有缘人听到就够了。”弹琴人说,“做事情本身的意义,比事情的结果更有意义,尽管结果对于命运更有决定性意义。”
“你知道现在的音乐圈什么样了吗?”
“不需要知道。”弹琴人说,“音乐环境好不好,都和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音乐,不是音乐环境,现实的那点儿过往和荣损,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不算,跟音乐本身是两码事。”
何小兵点头:“那现在音乐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弹琴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