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狼山、狼洞、狼渡滩
到火的惊异和迷恋,甚至比那还要着魔千百倍。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河水中的月影,像梦游一样走了过去,刚走几步就踏入了水中,冰水把梦幻中的格林一惊,他连忙抬起爪子抖抖水珠后退几步,仍旧死死地盯着月影发呆。水中的月亮随着波浪不规则地扭动着,时而破碎成万千碎钻,时而聚合成亮晶晶的一团,分分合合,光怪陆离。
夜风吹,月影乱,格林显得焦急异常,又不敢下水,他急忙沿着河往上跑,唯恐那团光影消失不见一般。他歪着头看着河面,脚步匆匆,但无论他跑快还是跑慢,水中那一轮月亮却始终在他前方,追赶不上也无从接近。当他跑到河流湍急的地段看到月影支离破碎时,他就会急躁地在河边直跺脚。当他跑到水流较平静的河段,月影恢复完整时,他就会放慢脚步在河边徘徊,时而嗅嗅水面,时而张开嘴巴发出“呜呜”的几声幽咽。
格林终于寻找到了一处风平浪静的河面,那玉璧般的满月静躺在水中。“欧——欧——嗷——欧——”格林涌起一阵原始的冲动,他迷醉地嗥叫了起来,鼻尖惬意地指向了天空。突然他的嗥声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追逐的月亮竟然在天空中也有一个。他诧异地看天,看水,再看天,再看水。他伸爪子碰了碰水面,光迷影乱;他人立起来,向空中蹦跶了几下,天空的月亮触不到、碰不碎,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本质呢?格林迷茫着,坐在水边上看下看,若有所思。这是他第一次对月亮如此认真。
月色下,草尖上悬挂的每一滴露珠都反射着月光,成片的晶莹随草亮天涯。一阵润风拂过,仿佛能听到玲珑叮咚的滴水声。格林的身形坐得挺直,他的轮廓也被月色勾勒得清晰明亮,狼鬃像银针一样在身侧颤动。月光、流水、狼歌……亘古不变的原始浪漫。狼和他所痴迷的月亮之间是不是真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呢?
格林还在陶醉放歌,我还沉浸在随意游走的遐想与文字中,看着月色狼影,我的精神突然一提:坐立在水月边唯美的狼身剪影,夜风中飘飞的银色狼鬃,拖在身后粗大的狼尾巴,是那么强烈地让我联想起了一个字:“龙”!一匹“立”于“月”边长嗥之狼的真实描摹。左边“立月”会意,右边象形——张口仰望的尖耳狼头、横飞的狼鬃、拖曳的狼尾无一不具。这是古人藏在文字里的又一个秘密吗?这最初的“龙”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呢?“龙”和“狼”在远古的文化变迁中有联系吗?
日子像梦一样飘过,我渐渐发现狼山位置的绝佳之处。这是附近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与我来南卡阿爸牧场时翻过的那座山相连,绵延望不到头的山脉都可以作为狼的领地。山上没有围栏,山顶一处庄严的经幡昭示着这是藏族人心目中的神山,除了见过一个僧人虔诚地登上山顶,在经幡下垒上一小块刻着真言的石碑之外,我再没见过有其他人来。人们对这神山都满怀敬畏,也正是这种宗教信仰才留给了狼最后一片领地。
站在狼山之巅极目远眺,数百公里的广阔草场尽收眼底,牛羊在金黄的冬季草场上悠闲吃草。山前是一片浅滩,上面积着一层薄薄的冰雪,十几只早早飞来越冬的大天鹅在雪中时而整理着洁白的羽翼,时而将优美的头颈埋在翅膀下休息。轻巧的天鹅在薄冰中并不担心格林的打扰,而格林也从不去涉水冒犯这些雪中仙子,自然的相处是那么和谐而美妙。当来年山坳里沉睡的冰龙在春季悄然融化,那雪水将使这片浅滩变成水草丰茂的湿地,每次看见格林曲曲弯弯渡过薄冰暗结的浅滩,映衬着远处飞渡的天鹅,我都觉得像奇幻舞蹈般唯美。我把这一大片浅滩湿地叫做“狼渡滩”。
狼渡滩沿线山腰上大大小小的旱獭洞、野兔洞数不胜数。如果这些洞都有旱獭、野兔,那么足够狼家族享用不尽。丰富的猎物、临近的水源,这是最理想的狼窝之地。可一直以来我也很困惑,狼山附近这么多的旱獭春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