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爸心情最糟糕的时候就这样。”
“你情绪变得倒快,刚才不还幸灾乐祸呢吗?”
“看我爸难过,我也有点被感染了。”
“这是核反应的必然后果,你爸要不难过,你不就白忙活了吗?”
对呀,霹雳说服自己高兴起来,父亲的痛苦是短暂的,而她的欢乐已经到来。当然,单凭一场默片加想象还不够,几天后,霹雳在MSN上跟李博怀对话,测试战果。杂七杂八扯了很多诸如“大学氛围怎么样、功课是否紧张”的闲篇后,霹雳进入正题:“你房子装完了?”
“完了。”
“结婚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再说吧。”
“什么意思?怎么再说了?”
“还不成熟。”
“什么不成熟?你跟陈秀出问题了?”
“霹雳,别为爸再婚烦心了,我一时半会儿结不了,也许就不结了。”
“不结了”仨字跳出来的一瞬,霹雳心花怒放,振臂欢呼:“耶!”做到了,驱逐外来入侵者,收复父亲,捍卫家庭的完整,哪怕这完整只对她一个人有意义。
欣喜若狂的霹雳拉青楚、雷蕾共同庆功,在酒吧乐队伴奏下,她喝得半醉、手舞足蹈:“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青楚:“真是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干吗吗?”
雷蕾:“她知道自己幼稚,但如果不让她完成幼稚的过程,她就会一直幼稚下去。”
青楚:“那她这样一骑绝尘幼稚下去,就能得到希望的结果吗?”
雷蕾:“谁知道?也许幼稚的尽头就是成熟。”
霹雳唱high了,跑来敬酒:“敬亲情,为我一再放弃伟大的原则!敬友情,助我插上梦想的翅膀!敬自己,看不见的幕后黑手!Cheers!”
明知错误仍执拗坚持,明知幼稚偏幼稚到底,明知不可为勉强为之,李霹雳不管不顾,在干涉父母生活的路上见山劈山、勇往直前,貌似山穷水尽的局面硬被她开掘出柳暗花明的可能。
郁欢的生命却在看似柳暗花明之际再度山穷水尽,严重虚弱的身体在换肾手术时出现超急排异反应,抢救无效,撒手人寰。似是而非的“活”终于宣告结束,对她、对周晋,是悲哀抑或解脱,没人能回答。青楚闻讯,赶到周晋身边,一起向郁欢做最后告别。
青楚:“别太难过,你尽力了,对郁欢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周晋:“但愿如此!十年来让她这么活着,与其说为她,不如说是为我自己,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青楚:“你该问心无愧才对,我为你骄傲,答应我,别沉浸在痛苦里,好吗?我相信郁欢也希望你快乐。”
郁欢会希望他快乐吗?周晋不敢确定。他甚至不敢确定十年发生的一切会不会随着郁欢一起离去,从此永诀。埋藏在内心的隐忧无法诉说,他只能暂时告诉自己和青楚:让我们开始新生活吧。对周晋和青楚的新生活,有一个人比他俩更加渴望。自从得知郁欢去世的消息,杨怡心情豁然开朗,倒不是她冷血,高兴郁欢去世,只是作为母亲,她盼望女儿收获幸福的热切,显然超过对逝者的哀挽。
杨怡:“青楚,你跟周晋相处多长时间了?”
青楚:“你算得不比我清楚?”
“几个月下来,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指哪方面?”
“有没有想过变化一下相处的形式?”
“怎么变化?”
郎心平:“甭暗示了,她不知道你要干吗。青楚,你妈说的是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