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黄雀在后
被召,心情很复杂,一个个怀着忐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坐得也十分瑞正,不敢向书房里张望。
书房里,戴笠、唐生明、周佛海仨人陪着杜月笙说话。杜月笙的情绪不好。
抗日期间,杜月笙从上海到香港,又从香港到重庆,不仅没有落水当汉奸,而且还跟在戴笠屁股后面折腾一个“忠义救国军”,现在胜利了,不折不扣地算是个“功臣”。
在淳安的时候,戴笠就拍着他的肩胛如此这般说话:“三哥,现在好了,你总算熬出头来了。黄金荣很快要进棺材,张啸林也死在我的手下,以后上海都是你的啦。”杜月笙露出被鸦片薰得黑黄的牙齿喜道:“还不是仗雨农老弟点拨提携。”戴笠说:“这就叫做以退为进。对了,光复后你个人有什么要求?”杜月笙道:“这辈子我什么也不想了,能当当上海市市长,就心满意足了。”戴笠当下满口答应,说是小事一件。
杜月笙脸上的肌肉扭到了一堆,不断搐道:“委员长光任命钱大钧为市长倒也罢了,偏偏还要派一个向来自命不凡与帮会势不两立的宣铁吾来当警察局长,这不是气死我吗?”
戴笠说:“三哥,这事没办好,我也很难过,想开点。”
杜月笙道:“我是可以想开的,可我的徒弟不服呀,甚至还拿话气我,说满以为师父当市长了,徒儿们今后的日子好过了,可谁知白欢喜一场。你听听,这话叫我如何想开?”
戴笠说:“凡事能想开则开,几个徒弟也只是说句气话而已。依我看,与其当个什么被人管束、终日里提心吊胆的特任官,还不如在上海滩上当一个无忧无虑、超然洒脱的无冕之王。”
唐生明道:“雨农兄说的极是,活着的最高境界就是寻找平静,我如今想要都难得到,杜三哥何苦陷入其中。”
这时毛森进来报道:“报告戴先生,汉奸们都到齐了。”
戴笠点点头表示知道,又问:“他们的情绪怎么样?”
毛森道:“不怎么样。主要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召见他们。”
“你怎不按我说转告他们?”
“说了。但话要从你口里出来,他们才放心。”
戴笠说:“这伙人,也真是的,”转身对在坐的道:“走,赏月去,他们也等久了。”
杜月笙把身子在转椅上旋了半圈,道:“上海的月亮不是我的,你们去,我没功夫。”
戴笠劝道:“不赏月也和他们见见面吧,大多数都是认识的。”
杜月笙道:“谁跟阿拉认识?阿拉是汉奸,我是爱国人士!”
周佛海听得,脸上绯红,尴尬难当。戴笠暗忖:人再有能耐也难超脱,只好道:“那三哥好生悠着,我去了。”
戴笠一走入大厅,大厅里的汉奸一齐起立招呼或鞠躬行礼走到外面,外面的汉奸亦如法炮制。
杜美路70号寓所门前的花园十分宽敞,纵然如此,还是被桌椅和人挤得满满的。第一桌都放了茶水、果品和月饼。
戴笠从大厅出来,已是九点多钟的样子,抬头一望,但见皓月当空,星星点灯,顿时诗性大发,本想随口吟做一首诗,无奈平常心思都用在杀人上去了,腹中没有诗句,只好朗诵一首古诗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吟罢,有人起哄道:“好诗,再来一首!”
一时间掌声大作,戴笠很得意,探着双手道:“谢谢,谢谢诸位的掌声。”
“戴先生再来一首!”又有人起哄,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场面他曾经见过,那是梅兰芳为戏迷们演出成功谢幕之时。但那掌声仍无法与此时相比。500多名汉奸们都是往死里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