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不会突然降临的
在接受NhK电视台记者采访时,他也说“国民政府的指示是‘相应处理’,‘相应处理’是看情况去办的意思”,“并不是不要抵抗”。
江桥抗战,马占山抵抗了,蒋介石又把他怎样了?
可话又说回来,倘若老蒋咬钢嚼铁一声“打”,少帅能不打吗?
他主张的是“全国抗战论”,前提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接到荣臻的“十万火急”电报后,张学良召集于学忠等高级将领开会时,说:“我们军人的天职,守土有责,本应和他们一拼,不过日军不仅一个联队,他全国的兵力可以源源而来,绝非我一人及我一东北一隅之力所能应付。现在我们既已听命于中央,所有军事、外交均系全国整个的问题,我们只应速报中央,听候指示。我们是主张抗战的,但须全国抗战;如能全国抗战,东北军在最前线作战,是义不容辞的。”
1928年12月29日通电易帜,拥护中央,1930年9月18日发表巧电,拥兵入关,体现与实践的都不无这种主张。结果却是一个悲惨的时日的巧合:一年前的这一天,他率十多万精兵入关,一出手就平息了中原大战;一年后的这一天,日本人一出手就断了他的后路,端了他的老窝。
蒋介石抱定的宗旨,却是“攘外必先安内”。他在发出那封“不抵抗”的铣电时,正在江西指挥30万大军“围剿”红军。
这种矛盾、对立、冲突,终于酿成了“西安事变”。忍无可忍的少帅,没了东北的“东北王”,一怒冲天,以一种舍生忘死的“不抵抗,毋宁死”的英雄气,挥洒出一道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的惊心动魄的闪电。
别人可以不抵抗,他张学良必须抵抗,于国于家于他个人都必须抵抗。在中国,他是仅次于蒋介石的第二号强势人物,因为他的东北军是仅次于蒋介石的中央军的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而这一切,都是以那片丰腴的黑土地为根基的。中国的大小军阀都拼命地抓枪杆子,但若没有一方属于自己的水土、地盘,谁也阀不起来,只能当流寇。古希腊神话中的安泰离不开土地,喝辽河水长大的少帅,离不开那片生养他的黑土地。失去了那片黑土地,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他先是浮萍样随波漂流,身不由己地为老蒋去打在老蒋眼里好像比日本人还可怕的共产党,后来则像只鸟儿被关进了笼子,被拎去台湾还是只笼中鸟。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接到那封“相应处理”的电报,在那决定东北命运的时刻,无论张学良想了、说了些什么,他的行动告诉人们的都是:你老蒋不出兵,让我看情况去办,我看是抵不住、抗不了,那就不抵了、不抗了。
当时的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总领事林久治郎,在回忆录中写得明白:“从当夜十一时稍过开始直到第二天拂晓让出奉天城为止,中国方面由省长公署几乎是不间断地用电话向我总领事馆表明中国官民均无抵抗之意,要求我军停止攻击;到十九日凌晨三时左右,又通知说要开放城门,以示没有抵抗我军之意。”
不抵了,不抗了,那就这么拉倒了?当然不是。张学良认为日本会抗不住国际上的压力,关东军能很快撤兵。就把希望寄托在“国联”身上,期待“国联”能够为他惩罚日本,伸张正义。
儿时,笔者没少听老年人讲:那工夫若是换成大帅,一声“妈个巴子”,早跟“小鼻子”干上了。比起大帅,少帅差远了,还是嫩哪。不然,“小鼻子”也不会把大帅“踢蹬”了。
2001年5月,笔者在黑龙江省东宁县绥阳镇,采访到一位“九一八”事变的亲历者。老人叫陈广忠,九十三岁,当年为北大营7旅通讯连士兵。事变当夜,一颗子弹从左腮打入,满口牙没几颗了。
老人说,开头听到枪炮声,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