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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胡同里的“贵族精神”
俨然一个微型的北京社会。

    许多到北京出差的上海人,包括许多北京人都有过这种难堪的经历:下车时在售票员的逼视下和众目睽睽之中,狼狈地上下搜寻,找不到上车时购买的车票。

    北京与上海的公交车控制售票的方法,前者是控制出口(下车时验票),后者是控制入口(上车时购票)。在上海乘车,服务规范的售票员会主动提醒每一位刚上车者立即购票。他们的本事在与,绝不会混淆刚上车未买票的乘客与已经买过(或出示过)票的乘客。这两种办法在提高购票率上的作用估计差不多,没有明显优劣;但是,在上海乘车显然感到比较轻松、友善和自尊,不必像在北京将票攥出了汗,唯恐下车时摸不出来。此外,控制出口对售票员来说比较简单易行,不像控制进口那么费心。

    这正是两地管理行为的区别所在:北京是从司乘人员角度出发的,而上海则是从乘客出发的。

    直到1980年代初,北京老式的公共汽车上,售票员往往不能坐着工作,而是最后一个上车,在人群中穿插拥挤售票,劳动强度较大。近年来,北京的售票员才和上海一样,在固定的座位上售票——但是他们占据的空间未免太多了。为了方便他们售票,拆除了两个乘客座位,从而使他们可以从后门座位处走到靠近中门的位置无需别人传递而直接售票。在如此有限的空间和乘客如此拥挤的情况下,拆除两个座位以方便售票员购票,这在上海是绝不可想象的。

    至于北京公交车售票员与乘客的关系,女作家徐坤在她的《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中有过一段生动描写:

    吃过饭,他们又乘上公共汽车慕名赶往琉璃厂。一路上,听售票员的报站,牛皮烘烘,嘴里像含块糖球似的,呜噜呜噜,含混不清,又说得飞快,舌头一打卷,一嘟噜,“下一站,XXXX……”就报过去了,啥也没听清,像成心为难外地人。早上这会儿车里人多,看不见外面每一站的到站站牌,陈米松怕坐过站,就问售票员:“同志,琉璃厂到了吗?”

    那男售票员一听他是东北口音,连脸都没扭转过来一下,仍盯着窗外看天,半搭不理、有气无力地说:“没呐。”

    陈米松只能自己继续费力地透过人缝看到站的站牌。下一站,售票员报的站名又没听清,陈米松忙又问:“同志,琉璃厂到了吗?”

    售票员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没呢。自己听着点报站。”

    陈米松说:“同志,你能不能把站名报清楚点?”

    “怎么着怎么着,有嘛不清楚的?”售票员挑衅似的,声音一下子高八度,仿佛刚才他还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现在却一下子兴奋度被提升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米松血气方刚,一股火也窜上来了。

    “我就这态度能怎么着吧?”

    “你……找你们领导来。我不跟你说话。”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着?领导?我就是领导,你说你想怎么着吧?”

    旁边的乘客忙劝陈米松:“算了,小伙子,算了,算了。”

    毛榛也在一旁胆怯地扯了扯陈米松衣角,叫他不要再说。她真不知道,北京人的服务态度怎么会是这个样。

    她还不知道,凡是初来乍到北京的外地人,都会先被北京的司售人员来这么一个下马威。几乎概莫能外,谁都被他们给打击、折磨过。

    北京的公共汽车的售票员,最先用他们呜噜不清的北京儿化音,用他们舌头卷曲得特别过分的当地土话,显示他们京腔京韵、生活在皇城根底下的老大自得和优越感,给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个挤压式的印象,让他们立刻自惭形秽,从此就封住喉舌。

    不就是仗着说了一口北京话吗?有什么可高傲的?

    毛榛忽然觉得,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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