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情思
为久远的滋养。唱起来吧,在那东山顶上。你是谁的玛吉阿米?你是谁的仓央嘉措?让爱在心里扎根长出,无论有花无花,有果无果,绿叶即是证明:哪里有你的心,哪里就有你的爱。伏藏就是埋藏心底有待发掘的爱情。你埋藏了吗?你等待谁的发掘?海枯石烂,情歌不变。
如果仓央嘉措不是二十四岁离世,又怎能保持永远年轻的面影?如果不是用年轻创造永恒,又怎能延续情歌的生命?如果生命不是疯爱,又怎能呈现再生的奇迹?如果奇迹不是跨越历史的感动,又怎能维持爱与痛的秩序?如果爱痛之河仅是情欲,又怎能证明我们是文明的人类?如果人心不作回答,又怎能引发伏藏的开启?
去沙龙,谈仓央嘉措。朋友问:我发现你的几乎引用了仓央嘉措的所有情歌,怎么没有《十诫》?我说《十诫》和由此改编的《最好不相见》,以及《见与不见》和流传甚广的《信徒》,都不是真正的仓央嘉措情歌,而属于后人的伪托和现代人的编创。或者我们可以宽容地将其理解为仓央嘉措情歌跨越时间的衍生。
我在中提到《信徒》时说,那是仓央嘉措的现世代言对佛性与爱心的深情表达,是代言者和转世者的美丽作品。这样一种姿态也可以用来看待《非诚勿扰2》中出现的两首“仓央嘉措情歌”。但一定要让不知真相的观众和读者明白,它们与仓央嘉措本人吟唱而出的情歌基本无关,只能说它们拥有仓央嘉措的精神。
现代人编创的“仓央嘉措情歌”里,加进去了时代的爱情理念和内地禅宗的意境,即所谓“一切声色,尽是佛事”,“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从而消解了仓央嘉措情歌原本具有的世俗的亲和力。我想说的是,失恋的悲伤和热恋的激昂是我们和仓央嘉措的共有,被压抑的人性才是情歌的魅力所在。
很可能我们会有两种仓央嘉措情歌,一种是仓央本人的情歌,一种是伪托版或现代版的仓央情歌。真正的仓央情歌并不注重爱情与禅机的结合。它源自仓央故乡的门隅山歌,自然清新,唱出来而不是写出来,所以口语化,多比喻:蜜蜂、苹果、老狗等,极少出现“爱”这个词,基本四句一首,套用着原生态的民歌曲调。
封闭的地理、寒冷的气候、缺氧的环境、匮乏的物产,这是一个缺少支撑的世界。当生命无法从外部找到支撑,心灵必然会成为支撑的源泉。这种支撑就是佛。佛是从藏族人内心长出来的支撑,是一个民族延续生命的力量。所以本质上说,藏族人拜佛不是膜拜偶像,是膜拜心灵,膜拜理想的存在方式,膜拜人的未来世界。
夏宗寺位于青海平安县的南部山群里。“夏宗”在藏语中对应的是“鹿寨”一词,指麋鹿生息的地方。山路崎岖,林木茂密,是著名的静修之地。它是山崖的一部分,悬空在陡壁之上,从下仰视,似是天堂丽影在云雾里浮泛。常有西藏青海的高僧来此封门闭关,鸟鸣为经,云影是典,佛念在缠绵之中展翅飘翔。蔚蓝的纸上,鹰是思想的文字。
除了外来闭关的云僧鹤侣,夏宗寺只有三个僧人。八十三岁的土族活佛朱成礼接待了我们。端来清茶,捧来馍馍,活佛说“吃上点,吃上点”。我吃着苦豆香油翻卷如花的馍馍,想起世俗的粮食如何喂养起我们的超逸,让我们幽居于山巅,悬浮在雾里,空中卧眠,天上人间。情思对接宇宙的时候,才知道浩渺的最是人心。
当年,西藏噶玛噶举黑帽派活佛四世乳比多吉应元帝之召,去京途中曾在夏宗寺隐修,有人闻讯而来,希望给自己三岁的儿子剃度授戒。乳比多吉接受了邀请,却没想到由他授予近事戒的这个孩子后来成了宗喀巴,即格鲁派的始祖、达赖班禅的师父。夏宗寺因此而名重教界。时间不居,风烟而去,夏宗盘岖,我来顶礼。
高域夏宗,山巅之上,夜色中,望深空。我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