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摇摇摆摆回家去了。
二丫撇嘴道:“你喊得那么小,蚊子似的,谁能听见啊。”
雷啸望着黄风的背影,猛唤道:“爸——”
太阳升上天空的一刹,蓝鸟广告公司的九个大气球忽地排成一排,九个闪闪放光的大字,猛然点亮人们的眼睛——“阳光工程温暖千万家”。人们仰起脖子,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泪,盼了五年哪,多少个日日夜夜,人们终于又盼到希望了。
九声礼炮之后,工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离工地不远的马路边,车光辉坐在小车里。这个早晨发生的一切,真实地印在了他脑子里。望着欢呼一片的人群,他心里流淌出热乎乎的泪。他真想下车,走进人群,冲他们说声谢谢。多少年来,这是他见到的最激动人心的场面,他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包围着,燃烧着,激励着。他忽一下明白了许多世理。
正在车光辉百感交集的时候,一辆自行车戛然而止,停在车前。车光辉一望,见是邸玉兰,他的心猛地一凉。正要开车溜走,就见邸玉兰跳下车,包里掏出一大挂鞭炮,手舞足蹈地奔向人群,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邸玉兰扭起了秧歌。车光辉悬着的心腾地一落地,缓缓开动车子,朝广场去了。
河阳四大名人邸玉兰自成名以来,唯有这一天没唱什么小调,她欢快的秧歌着实亮了人的眼,人们纷纷鼓掌,为她喝彩。
陈天彪算是碰够了钉子。
广场拆建方案一公布,他便一趟趟去找市领导。起先领导们还耐着心跟他做工作,要他维护市上的决定,从大局出发,从长远出发,不要老抱住过去不放。可他就是不甘心,一遍遍说:“这楼碍着谁了,有拆楼的钱,给我,我定会把大楼启动起来。”
领导们被他缠急了,缠烦了,再也不给他面子了。“给你的钱还少啊,要不是你,谁会在广场里修那么个玩意?”
陈天彪结舌了,修楼竟成他一个人的罪过。
后来再去找,他便成了瘟神,远远地就有人躲。他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在酒店门口堵住夏鸿远,请求夏鸿远给他五分钟时间,听他把话说完。夏鸿远气恼地打断他,说:“你的安排市上正在考虑,你不要跑着要官行不?”
此话一出,社会上立马传出陈天彪跑官要官的风声。更有消息说,市里对陈天彪极其不满,已经示意有关部门调查他的经济问题。陈天彪知道,有人烦他了,不,不是某一个人,是整个河阳在烦他,不想让他继续留在河阳。
这天夜里,他拨通北京的长途,抱着话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末了,只对大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招弟和墩子来看他时,已是次日上午十点多钟,他仍躺在床上,没有心思起来。招弟喊半天门,他才疲疲沓沓起来,打开门见墩子也来了,脸上表情动了动,说:“别老往我这里跑,操心好你们自己的事。”
墩子笑说:“往你这里跑就是我们最大的正事,怎么样,习惯不?”
“习惯,咋能不习惯呢?”
“习惯就好,怕你想不开,自己跟自己怄气呢。”
“有啥气可怄,你说有啥气可怄吗?”陈天彪明显心情不好。两人又聊几句,墩子就听出话来。陈天彪是有一种失落,一种不服输不甘心。是啊,拼了一辈子,最后却落成这样,咋能服气呢?换了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哟。墩子嘴笨,心里有话,却劝不出来。陈天彪见状,调侃地笑说:“我现在真成瘟神了,连你也不敢跟我说实话了。”
“哪里——”墩子咧咧嘴,越发急。多少年了,在陈天彪面前紧张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越紧张嘴越笨,脸也红起来。他索性佯装倒水,跑厨房里冲招弟挤挤眼。招弟明白他的意思,嗔道:“狗肉包子,一辈子不上席面。”
不大工夫,招